只要带把梯子,就能装成维修工人,混进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仅仅只想要混进一个小区,还是有可能的,姬霄想道。他在心底已经将这个计划放在了首位,视为自己进入居民楼的最大希望。
“不过,这个计划还得修改一下。”他站在巷子里自言自语道。
话又说回来,这个计划,和普普通通变装易容潜入居民楼,又有何区别?
答案就藏在姬霄对这个计划的改动上。
要是直接找来把梯子,找来套合适的服装,假扮成维修人员的样子进入小区,显然是和普通的易容术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会因为多了一把冗长的梯子,行动不甚方便,还会更加引人注目。
如果利用上警卫们的心理盲区,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和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整蛊视频本身,是利用了检票处工作人员的心理盲区:认为带着梯子的人是来维修的师傅——但这个方法只适用于那些经常有大大小小的琐碎事物需要人维修的地方,想要直接照搬这个视频里面的做法,显然只会无端惹上更多怀疑。
如果依照原计划,装作大楼里的居民,回去取东西,恐怕会遭到密切监视,或者以什么“大楼即将爆破,过于危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为理由被拒之门外。
要是装成黑衣人中的一员,肯定会被盘问一番无缘无故要进去大楼的原因,随便编造理由的话更是一下子就会被戳破……
但如果将两个计划中的核心:“伪装”和“编造理由进入大楼内部”,将两者合二为一,就得到了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
道理很简单:大楼里不是没有任何需要维修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理由会叫来维修工么?那好,我给你找一个理由就是了。
只要设法制造一场停电,或是在大楼里引起些什么技术问题,维修工就有理由进入大楼了。
到那时候,按照人的心理盲区来讲,谁能想到,自己面前装备齐全的修理工,是有人刻意假扮而成的?
一个问题解决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该怎么样,才能在居民楼里引发一场停电?
到头来,似乎不过是从一个难题,跳转到了另外一个难题。
不过,从一个问题跳转到另外一个问题,至少也是在不断前进着,总比一直在原地踏步止步不前要来的好,姬霄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停电停电,要是自己在大楼里面,倒是容易的很:去电房拉个闸就是了。可现在问题就是进不去大楼,还谈何拉闸断电?
问题再一次绕回了原点:怎么进入大楼?
“啊……”姬霄一边低吼着,一边用双手胡乱地挠起了头发,“要是那居民楼内部的电闸是用电子设备操控的,就好办了……”
……
当这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被自动识别,转化为文字化作字幕显示在屏幕上的时候,一个部长举起了手。
“我认为,应该直接修改建筑数据,将建筑物内的电闸转换为电子设备操控——这么一来,个体就可以通过骇入电闸上的操纵设备,从而实现远程操纵电闸开关的目的。为此,我申请投票表决。”那人如此说道。
“我……同意。”一个部长迟疑一阵之后说道。
“我反对。”
……
一道接一道的投票声响起,这一次的投票倒是有些吃紧:两边的票数相差无几——最关键的,似乎来到了最后几票身上。
“你还在想什么?赶紧投同意啊!”一个部长向相熟的另一个部长高声催促道,“这有什么可顾忌的?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这栋大楼的电房,怎么会知道里面的电闸是不是用电子设备操纵的?完全没有风险!”
“话可不能这么说,”另外一个部长隔空反驳道,“你是不是忘了,智能们的记忆在短时间内是不能修改两次的!之前因为监控摄像头那事,我们就已经修改过这块区域内所有相关智能的记忆——那时我就提醒过你们这一点。现在倒好,没法修改记忆啦!”
阴阳怪气地嘲讽一声之后,那人又继续道:“没法修改记忆,这栋大楼里总有智能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去过电房,然后就会愕然发现十年如一日的手动电闸变成了电子设备操控的玩意儿……要是它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四处发疯呢?我们绝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风险。因此,我坚决反对。”
听到这句话,又有不少人按捺住了正要举起的手,开始踌躇不决起来。
正当场面有些僵持不下,双方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心理学部门发话了:
“不是,这有什么可争的?”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等众人说话,他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继续发问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处境如何,但那种垃圾房子,我也是住过的。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其中的变化,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盲目自大地相信,这种价格这种级别的公寓里面,会有电子设备操控的电闸?”说到这里,那心理学专家不禁嗤笑一声,“呵,别说电子设备操控的电闸这种高级玩意儿了,就连电梯,都不一定是开的!住在高层,就连漏水,都没有人修!”
“这么做,就像让苹果从树上落下之后反倒是向着天空飞去——完完全全违背了常理!”最后,他如此总结道。
一个技术员见身旁部长的脸色有些不善,立即心领神会,很是圆滑地自发出头反驳道:“你说的也就有几分道理——问题是,能有多少人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差别呢?我想,就算是和你同住一栋大楼的人,应该也没多少亲自去过电房查看电闸吧?”
正当那个心理学专家要说些什么时,屏幕上以极慢速度张合的那张嘴,终于又有一句完整的话被解读完毕。
“不过,这种垃圾小区,怎么可能会花钱在电闸上安装高档玩意儿?”画面里的人如此说道。
那心理学专家顿时趾高气昂地环视一周,似乎在用脸上表情得意洋洋地叙述着一个事实:我刚才说什么我就说个体会注意到这其中的差异!
不过,无论是得意还是不爽,那些异样情绪都没有在人们脑海里停留太久,很快众人又不由自主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沉默一阵,突然又有一个技术员想到了主意。
“即便这栋楼的构造无法改变,但个体完完全全可以骇入玄盟电局呀!”那个技术员提议道,“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事实上,只要骇入了玄盟电局,他随时可以从根源上切断这块区域的电力供应。”
他还在琢磨怎么把骇入能力和制造断电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当然不行你这蠢货,”另一个技术员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地骂道,“他是来进入大楼找证据,不是来这里搞大停电的——要是从电局那里就出了问题,哪还需要‘维修工’进入这电力线路末端的居民楼?如果按你的思路走,那修理工就应该去电局!”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轻叹了一口气,之后那唉声叹气的声音,就一道接一道:你叹一下,我叹一声……更有甚者,叹上了个三四五六声。
情绪发泄完了,最后他们无奈地发现:好像是真没办法了。那就只能期待画面里的人自己想出个破局的方法,或者直接摒弃伪装成修理工这个方案,另辟蹊径。
一个技术员在长叹完之后,有些欲哭无泪,情不自禁抱怨道:“说到底,就算他直接遮着脸想要混进去,我们都能直接在安检人员脑海里种下想法,放他进去也就算了……可他偏偏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不知道我们能够这么做,反倒是绕到了最远的一条路上……”
他身旁的一众同事瞬间齐刷刷地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正当坐在控制中心正中间,负责镇场的那位部长准备敲敲桌面,示意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问题上面,不要再脱离话题的时候;一个技术员指了指大屏幕,用不算高,但又偏偏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和身旁的同事暗暗讨论道:“你看,又有一个字出现了。”
画面下方的字幕一栏,俨然多出了一个“要”字。
“要。”
不久之后,字幕栏多出了一个“是”字。
“是。”
……
“我。”
……
“能。”
……
等到第四个字的时候,控制中心里也不知道是谁低声骂道:“这该死的时间流速减缓,等一句完整的话要等上这么久——真是烦死了。”
不过要知道,姬霄说出这句话时,所用的时间可没有那么漫长。
他说的是:“要是我能够……能骇入大楼里面连接电源的所有电器,然后将它们的功率调到最大,那岂不是可以人为操控,制造一起起跳闸——伪造成停电的样子?”
可惜,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虽然时间流速的差距并没有夸张到这个地步,但控制中心里的人们要获得这个完整的句子然后做出一番激烈的讨论表决,又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