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人认识?” 另一名士兵问道。
“我认识她。”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顾胜兰身边。
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官,长方脸膛,棕红肤色,鼻直口阔,粗发浓眉,一双睫毛很黑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藏锋卧锐,流露出一种机警、智慧的神采。庄重而冷峻,沉着而内敛,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军人特色的国字脸,显得干净而利索。
“俞飞?” 顾胜兰发出克制激动的声音,但眼神却藏不住对旧爱的温柔,对外人她永远都高冷的像座冰山,即使在这个时刻。
俞飞深情注视着她,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如此艰难的岁月,能与旧爱重逢,就像海市蜃楼一般遥远,但此刻两个人在此地相见,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的天,真的是你。” 顾胜兰有些激动地说道。
“老天,我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你。” 俞飞激动地语无伦次,“你还和以前一样。”
“你也没变。” 顾胜兰说。
顾伯和两个孩子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他们也喜欢看到这种重逢的场面,但不知怎么,还是有点心酸。
……
“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胜兰问道,为了创造独处的机会,她主动要求到院子里进行检测。
“我们半个月前撤到这里的,我们在辽东吃了个败仗,很多人都被感染了。” 俞飞耸耸鼻子,惘然若失地说道。
“怎么会,你们不正在大举反攻吗?”
“这完全就是在鬼扯!” 说到这里俞飞情绪变得激动,但他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
“天呐,传染病不会又开始扩散了吧?”
俞飞默不作声,他知道保密协议,不敢透露更多消息。
见俞飞保持缄默,她也不再多问,试着转移话题。
“病毒由经空气传播了吗?”
俞飞面色沉重,他摇摇头,从嘴角里艰难的蹦出几个字: “也许吧…”
“天呐!” 顾胜兰得知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她捋了下头发,一时间难以接受。
“防线还撑得住,只要我们能在一周或者两周内找到解决的办法,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俞飞用疾快的语速安慰道,想尽可能的缓解她内心的紧张情绪。
顾胜兰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眼里闪烁着恐惧的泪花,说话颤抖如禅翼。
“我听说死人正在复生。”
俞飞注视着她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借机解释道: “病毒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异,但是我们镇压住它们了,事态不会扩大,你不用担心。”
“你们还会在这里继续坚守的,对吧?” 顾胜兰用一种既乞求,又像渴望地语气说道,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乡沦为殭尸的天下,也不希望与自己的旧爱再次分离。
俞飞拿出纸巾,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因为局势瞬息万变,他不敢向她作出任何保证,模棱两可地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顾胜兰反问道。
“上级会随机分配我们到各个热点街道和地区负责维稳,至于整体防御部署我也不清楚,我随时会被调走。”
两人谈话间,俞飞的同伴从房子里走出,顾伯跟在后面护送。
“你完事了吗?” 男人问。
“我不能再多说了,我还有任务。” 说着,俞飞重新带上自己的防毒面罩,“完事了,她…一切正常。”
“很好。” 男人满意地说,随后又扭头语重心长地告诫顾伯: “老伯,你家那两个孩子回来之后,让他们第一时间去社区做病毒检测,这个事千万别忘了,要不然社区下次清查的时候发现有谁没做病毒检测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他们回来我就让他们去。” 顾伯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嗯,那就不打扰您了,俞飞我们走。” 男人转身道别,随后径直走出了院子。
又到了分别的时刻,俞飞跟顾胜兰依依惜别,虽然心里有万般不舍,但繁忙的公务在身,他必须要履行职责。
“有时间我在跟你解释。” 俞飞用仅有的时间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顾胜兰压低声调,疾声问。
“明天下午三点过后我就不值班了,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顾胜兰点点头,小声嘀咕: “我知道了。”
……
俞飞阔步走出院子,从小巷走上大街,装甲车和卡车就停泊在这里。车顶上的大口径机枪,震慑着每一位从这里经过的路人,又黑又粗的枪管犹如死神的镰刀,然而操纵它的士兵,此时却趴在机枪上打瞌睡。
“嘿,醒醒。” 男人敲了敲车身,大声呵斥道。
士兵立即惊醒,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重新保持清醒。
俞飞继续向前,却被折返回来的同伴拦住,他走到俞飞身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让人看着就心生胆寒的刀疤脸,他是俞飞的长官,“高城”。高城对俞飞和顾胜兰的窃窃私语极为不满,他认为俞飞在泄露消息,试图引起群众恐慌。
“你跟那姑娘都说什么了?” 高城颐指气使,语气严肃地问道。
“长官。我们只是聊聊私事,绝对没有透露任何关于疫情的消息。” 俞飞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说你透露了吗?” 高城故意提高了声调,反问道。
知道自己被乍的俞飞慌忙解释: “长官,我们就是聊聊之前的事,别的什么也没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来之前见过吗,她的底细你都清楚吗?”
“这个,我…那个。” 俞飞被吓得语无伦次。
“什么这个那个的!” 高城声色俱厉地吼道。
他鼻孔撑得老大,眼神里射出的目光让人心生畏惧。他大步走到俞飞面前,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为他整理衣领。他一边整理,一边将脸贴到俞飞耳边,用一种像是吃人的语气警告: “如果我听到社区里传出一些不该出现的言论,你知道我的手段。”
俞飞被吓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毛孔里渗出,身上的汗毛如同豪猪的尖刺,将衣服支离了皮肤,最后支支吾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我…明白!”
看到自己心理施压起到了效果,高城满意的笑了,他拍了拍俞飞肩膀,说: “如果舌头还想留在嘴里,就少说话。”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高城逐渐走远,俞飞的心里还在打鼓,双腿直发软,最后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才肯松口气。
房间内,顾胜兰跟父亲透露了俞飞曝出的惊天内幕,她知道俞飞在隐示什么,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
“他真是这么说的?” 顾伯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他还在反复确定这些话的真实性。
“他没有直说,但是我可以感觉出来,局势变得更加糟糕了。” 顾胜兰回答。
“呵呵。” 顾伯发出一阵冷笑,随后说道: “感觉,我们不能凭感觉来判断事情真伪啊。”
见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话,顾胜兰一下来了脾气,“您不是一直都在未雨绸缪吗,怎么现在连军方透露出的消息都不信了?” 顾胜兰很是气愤,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小道消息太多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顾伯一执己见,他还是不敢笃定消息的真假。
“一切都完了,他们这在撤退。” 顾胜兰继续讲道。
“这我知道,一周前就有败讯传来,其中关于辽东淪陷的消息就有三四起,一片地区岂有连续沦陷三四次的道理?”
顾伯的质疑不无道理,在他看来人心涣散是导致军队在沦陷区屡战屡败的根本原因。士兵们缺的不是武器,而是勇气,这些残兵溃将们总是把各类事件夸大其词,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职。
“他说明天下午来找我。”
“你确定他真能来找你?”
“他会的,我了解他,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那好,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如果消息可靠,我们也得做好逃命的准备。”
“您觉得他们能找出解决办法吗?”
顾伯走到窗前,一脸苦闷地说: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肯定有更大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