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紫竹林海东行三百里,可见一座万仞巨峰屹立天地间。
巨山名龙泉。龙泉峰覆地百里,常年阴云笼罩,雷雨缠绵。
龙泉峰上空,黑云包裹着雷霆化作雷球咆哮怒吼,天地肃静,万物止息。极目眺望,一座威严的千丈雷池在闪电白光中若隐若现,恐怖的毁灭气息挤压天地,闷雷滚滚。
龙泉峰一处洞府内,萧青衣驻足而立,一脸诧异地凝望着盘坐在地,呼吸急促的姜羿,空灵眸子中光芒闪烁,眼中尽是不解与惊疑。
“这家伙明明毫无修为,可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一丝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此刻对方体外凝聚了海量的源气,若是将它们吸收,修为必定突破,而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却将之拒之门外,丝毫没有吸收的打算。
就在萧青衣低头沉思时,姜羿身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痛苦缓缓褪去,姜羿渐渐恢复思维,当他内视肉身察看时,被眼前一幕震撼。
在他体内,血液中流淌着一个个形状相同的金色符号,这些符号相互对撞,擦出无数金光粒子,金光粒子融于细胞中,好似激发了身体潜能,不断增强着姜羿的体质。
姜羿感觉,此刻的自己哪怕没有修为,也可只手力劈百段星火境强者!
“仅是一个永恒符号,我的肉身便强了十倍不止,不愧为永恒之力!”姜羿内心感叹,自己前九世虽各有机缘,可与眼下这永恒力量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突然,来自九世经历的危机感陡然自心间升起,姜羿猛地睁开双眸,双手猛拍地面,强大的反震力量传来,他的身体瞬间腾空而起,眨眼出现在数步外萧青衣的身前,右手手掌迅如闪电,招架在胸前,一把握住了到来的暗器。
从起身到接住暗器,一切发生的太快,萧青衣只隐隐见到一道模糊残影,饶是隐藏在洞府外的刺客,此刻也是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飞雷镖,霍族雷系一脉!”姜羿双指捏着薄弱蝉翼,锋利无比的飞雷镖,目光一沉。
“飒飒……”
洞府外,树林中传出轻微的树枝折断声,恍惚中的萧青衣瞬间惊觉,黑色斗笠下,一双美眸警惕地看向四周。
“小心,此人是雷系一脉的诡影,他们修炼的功法名叫狱影术,在龙阙大陆杀手功法中属于殿堂级功法,狱影杀人,无踪无迹。方才对方只是试探,眼下才是生死较量!”姜羿说完,仔细观察起四周,脸色冷漠。
不知为何,在修炼永恒之道后,他原本超脱的感知力莫名消失,此刻的他彻底轮作了一具凡躯。不过让他欣喜的是,那些束缚他的虚无枷锁也在这场修炼中全部湮灭,此刻的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快感。
姜羿呼吸平稳,环顾四周,俊逸脸庞看不出喜悲,紫色眸子如同黑夜的精灵,灵动闪烁间,杀意凛冽。
“轰!”
空气安静的可怕,倏忽间,天空雷霆爆裂,无数银色闪电蔓延天地,如雷神灭世,而亦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破空而现,从萧青衣背后越过,亮出一把灰色影刃,瞬间刺向了姜羿的心脏。
“小心!”萧青衣眸子一缩,奋声大喊。
感知到身后传来的森冷寒意,姜羿双眸微眯,侧转身迎刃而上,在影刃接触身体的瞬间,双腿弯曲,伴随体内一道沉闷巨响,他的身体陡然腾空飞起,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影刃的攻击。
“狱影术?老子玩的可比你明白!”
空中,姜羿身体如炮弹般冲向萧青衣身后,又是一声沉闷巨响,他的拳头金光灿灿,犹如金石一般轰在了前方的空气中。
而此时,萧青衣方才回头望来,只见后方空间一阵扭曲,数息过后,一个浑身僵直的黑衣人显现而出,他捂着被洞穿的胸口,双眼圆睁,死死注视着身前的姜羿,随着手中的剑刃掉落,黑衣人瘫软的跪倒在地,彻底断气。
而此时的姜羿也不好过,两次强大消耗,体内永恒符号已然翻江倒海,一股无法压制的炽热在血肉中沸腾燃烧,欲将他烧成灰烬。
他的手臂,有岩浆流淌,他的双腿,有红色蒸汽爆鸣,他的双眸,犹如炼狱,化作了赤红!
这一刻,姜羿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亦是在这一刻,姜羿竟有了战天斗地的信念,仿佛只要自己想,这天地便会被自己撕碎!
“噗通——”
最终,姜羿还是坚持不住,昏倒在地,在他四周,大地干裂,一股来自地心的奇异力量涌了出来,一丝一缕的钻进了他的体内,与永恒符号交融在一起,伴随永恒符号之间的撞击摩擦,金光微粒大量出现,修复着受损的肉身。与此同时,在他的丹田位置,一缕星光之火,正在缓缓凝聚。
对于这一切,萧青衣并不知晓,此刻的她满眼焦急,眼见少年昏死过去,她不禁要伸手搀扶,可在下一刻,一股可怕的灼烈刺痛却让她望而却步,只能静静守在一旁,看着倒在地上的姜羿失神发呆。
萧青衣思绪紊乱,到现在还有些恍惚。想到方才的战斗,她的脸色不由一阵羞红,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这场战斗中,她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若不是眼前少年奋命一搏,眼下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她了。
注视眼前少年良久,萧青衣不由心生好奇,抬起手中长剑,轻轻戳了戳姜羿的手掌,见到对方手掌没有伤痕,美眸眨了眨,惊呓道:“这家伙什么来历,不仅能够空手接暗器,更是一拳打死了月玄境强者,难不成是哪个老怪物的私生子?”
在姜羿昏迷中,雷溪宗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沧雷殿,作为雷溪宗最庄重的大殿,此时殿内,一道身影正跪拜在地。
前方,殿前台阶上,一个威严男子正双目炯炯,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台下的俊逸少年,在他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不解。
“你们霍族之事,我已知晓。让一个人不参加考核进入雷溪宗,我亦能办到。”威严男子徐徐说到,停顿许久,他的眸子缓缓闭上,呢喃道:“可我不解,是什么人,能够让高傲的霍族之人低下头颅,甚至跪地恳求。”
殿上跪倒之人,正是霍冲,此刻他一言不发,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对他而言,为了霍族,赌上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他视霍族为荣耀,不允许她受一丝玷污,哪怕赌上一切,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