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势王子的复仇5
呛人的松香味熏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令清醒的头脑变得困顿,昏昏欲睡。
这是圣人弥陀最喜欢的气味之一,另外一种是圣河边烧尸庙传出的“灵魂”之味。
虽然这俩种味道,苏蓟都不喜欢,但师傅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这代表他的父亲也有活着的可能。
“师傅,这几年您过的如何?”
苏蓟一边发问,一边下意识的伸手向前摸索,他想拉住师傅的手,感受亲人的温度。
“还好,这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我们应该顺从的接受主的赐予。”
可他所谓的“师傅”,却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自己的时候,及其自然的先后避了避,恰恰好躲过那只渴望温暖的手掌。
苏蓟听到此处有些愣住,师傅的话,怎么和他想的怎么有些不太一样。
气氛一时凝固。
“砰砰!”
敲门声适时响起,江袅脸色低沉,端着一盆帕尼普尼放到苏蓟和圣人弥陀面前的桌上,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苏蓟虽然看不见,但对外部气场的感知更加灵敏,他心里也明白,江袅对圣人的排斥,可那是他追随了近十年的师傅,他不信他,还能信谁?她么?他们才认识几天。
她休想自己什么都听她的。
此刻的苏蓟还没有意识到,他对着江袅可以自如的展示真实的自己,可以叛逆,可以愤怒,甚至可以撒娇,江袅也包容着他的一切。
圣人看着那盆脆球,有些不满的皱眉,就叫他吃这种糟糕的街头食物?
见江袅要走,圣人弥陀赶紧出声叫住她:
“小姑娘,本人的信徒其实可以提供更好的食物,只需要你开门让他们……”
“不需要,那盆脆球是他要吃的,我没做你的饭,二层厨房有食材,你想吃可以自己做。”
江袅没让他说完,半小时前她下到一楼,拎着女奴的后衣领,打开铁门,将人从门里扔了出去,并且拦住了那一队人马,告诉他们只有苏蓟的师傅可以进她的别墅。
那些人当时十分愤怒,那个叫冈多的还指挥了两个强壮的奴隶,想要把她抓住,被她两鞭子抽趴在地上后,才不情不愿的低头撤退到远一些的地方扎起帐篷。
至于那个女奴,现在还在别墅铁门外哭哭啼啼的求她开门。
但江袅就觉得吧:我给予了你保护、食物和水,你却给陌生人开门?即然你不需要我庇护,那就离开吧。
所以她是完全无视的,甚至回来的时候还和剩下的三个奴隶说,他们谁想走,就去给那个女奴开门。
所以,对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给他什么好脸色!
看着江袅头也不回的离开,圣人目光阴鸷的看向她的背影。
察觉到那满怀恶意和邪念的目光,江袅嗤之以鼻的离开了主卧,是苏蓟非要把这头贪腐的秃鹫引进来的,那他就自己受着吧。
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想着要让苏蓟长点教训,靠在厨房吧台吃着咖喱的江袅,还是微微的抿起了嘴角。
算了,不和孱弱的王子一般见识,过会儿她还是下去看看,而且他还有解毒的药没吃呢。
给自己想好借口,开心的吃完咖喱,江袅就睡午觉去了,苏蓟这边却陷入了极度的尴尬局面。
他拿不住食物,刚刚正骨回来的手指使不上力气,圣人也没有喂人吃饭的习惯,所以现在主卧里只回响着圣人咔嚓咔嚓吃脆球的声音,和绿汤、红汤混合出来的奇怪臭味。
“我徒怎么不吃?”吃了一会后,圣人还抬头问了他一句,他只能吶吶的说不饿,不想吃。
“食物是神圣的,不可浪费,你才离我三年,竟全忘了,唉……”
“徒……师傅教诲,徒从不敢忘。”
“嗯,很好,我徒稍后就随我走吧,此处地处偏僻,房主来历不明,不是我徒安养的长久之地啊。”
圣人弥陀可能是吃饱了,一脸闲适的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苍老的眼神盯着苏蓟,不放过他面部一丝一毫的变化,眼底隐藏着深深的算计。
苏蓟闻言心里有点慌,师傅说的有道理,可为何他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就感到忐忑不安。
“江袅说,她能治好徒的双眼。”
对,他要留下来治眼睛,治好他就能看看那个傲慢的女人是否如自己所想,矜贵、高傲又充满神秘,双眉是否舒展,双眸是否深邃,唇会不会如玫瑰一般娇艳,身材婀娜……停!他都在想些什么!
苏蓟耳根爆红的沉默下来,圣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
“她可以治好你的眼睛?有什么办法。”
苏蓟被问得一愣,但出于对师傅的尊重还是坦诚的回答:“她说我是中毒导致的失明,喝药就可以恢复。”
“不可能!……我是说你不要被她骗了。”
圣人突然激动的否定苏蓟,还控制不住自己般的从沙发上站起,在屋内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的焦躁。
“不行,她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这是巫术呀,巫术,对,她是女巫,一定是女巫,我徒,你和师傅走,现在就走,这个女人一定是邪神的女巫,我们必须离开,而后抓住她,挖掉她的双眼,把她困在柏树上烧死!”
圣人弥陀突然上前拽住了苏蓟的手腕,用力拽着他就向外走,苏蓟毫无防备的被拖拽到地毯上,因为突然吃力,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师傅我的脚,不行……师傅请您放手,很疼。”
可此时的圣人就像疯魔了一般,死命的拽着苏蓟往外拖。
吵闹的声音很大,别墅上下都能听见,江袅冷着一张脸,从三楼走了下来,看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被一路拖拽到楼梯口的苏蓟,心中莫名愤怒,她之前经历了十七个世界,按着剧本拯救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比苏蓟伤势严重,身世可怜的,可还没有一位令她这么生气。
“你那两只手如果还想要就放开。”
一把长三尺通身赤金色的杀刀,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刀意,被单手举到圣人的鼻子前,他若敢再稍往前一寸,鼻子就会留下一个带血的窟窿。
“我的鸣鸿脾气可大,你最好老实些。”
鸣鸿刀,一个上古世界的神器,当初它的主人轩辕黄帝,在它一出生觉得它戾气太重,容易反噬持刀人,刚准备毁了它,江袅觉得可惜就让珠子把它收到了空间。
后来经历了很多个世界,她和它才相互认可,但这家伙的脾气犟的很,说出来就得出来,所以一开始江袅没想拿它来着,吓唬一个老头而已,也不知道它跑出来捣什么乱。
“你,你这个女巫竟敢如此对我……”
就连喆莉那个大胆的女人,都不敢如此对他,这个他看不清眉目的女人,一定是个女巫!
圣人不知道的是,江袅的容貌只有任务目标以及心思单纯的人才能看见,心思越污浊的人,越看不清。
“说清楚,谁是女巫?你全家才是女巫!把手给我放开。”
鸣鸿刀又向前逼近了几分,他的鼻尖已经感受到刀尖的寒气。
“放,我放,你把刀撤走!”
“嘶~唔!”
手腕被松开的一瞬间,苏蓟疼的差点叫出声来,手腕那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江袅也看到苏蓟的状态不对,此时顾不上和一个虚荣的老僧掰扯,她收了刀,急走两步扒拉开挡在中间的圣人,打横摆起苏蓟就返回主卧。
“我的天,这什么味,你们俩把屋子点了吗?这也太呛了,咳咳咳!”
刚一进屋,满屋的烟尘味道和绿汤红汤融合的臭味,就差点把江袅熏出来。
他们是打算一氧化碳中毒,交代在这里吗?
江袅赶紧打开房间的排风系统,并且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她本来第一时间想先拿两个一次性便携氧气口罩,给自己和苏蓟都带上,再慢慢处理屋里的狼籍。
可一想到苏蓟之前的态度,立刻就放弃了,让他自作自受。
圣人弥陀也跟着他俩回到主卧,看着江袅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挖出一些荧绿色的膏体,涂在苏蓟已经红肿的手腕上,涂过的地方,红肿很快就消退了。
“你这是什么药,药方给我看看。”
圣人弥陀看的目不转睛,呼吸越发急促,那眼神中的贪婪有如实质,分明写着:这种神奇的药膏应该归我,归我!
江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的把药膏的方子(全英文药品说明书)扔给他。
江袅心想,我特么都看不太懂,你要看那就拿去咯,看得明白她给你点赞!
果然圣人弥陀是看不懂的,但他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一定是江袅骗他,给他一个假的,他看不懂的药方糊弄他。
可一项好面子的圣人,怎么能说出自己看不懂这样的话呢,他可是“全知全能神的使者”呀,于是狡猾的圣人想了个借口:“此药甚好,真主说如此优质的药膏,应该与所有信徒分享,小姑娘,请把你手中的药膏,交给我吧。”
江袅闻言淡淡的抬眼看了看他,不顾苏蓟微弱的阻拦,冷笑着回答:“凭什么?”
圣人弥陀也来了脾气,手指用力向上指了指:“这是真主的旨意!”
江袅乐了:“你的真主好累呀,什么都要管,都要下旨的吗?你叫他出来,我当面问问,他要真觉得好,我送他两瓶,也不是不可以的呀。”
圣人弥陀:“真主是无形无欲的神,岂是你这凡人能见。”
苏蓟这时也急忙虚弱的插嘴:“江袅不可,不可冒犯真主和圣人……”
对于这种死脑筋,江袅真的服。
“你好好躺着,手不疼了吗?”原本都快痊愈的手腕又被弄肿了,她还没追究那个老头的责任呢,他就在这里维护上了。
真是叔可忍,婶婶不能忍,疼死他都活该。
江袅把冒头的苏蓟又压了回去,再次抬头看向圣人弥陀,声音冷如冰雪:“我是凡人,你不是吗?你有何神通?来,展示!”
主卧空间大着呢,随便你耍。
圣人弥陀被江袅气的面色涨红,心想今天就给你看看厉害!
他从绣袍的暗兜里拿出一颗红黑色的弹丸,用力砸向江袅脚边,同时急忙吃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心里暗自窃喜:臭女人和他堂堂圣人弥陀斗法,先让你尝尝业火焚身的滋味。
“老头儿你一人在那乐半天了,干嘛呢?”
江袅一说话,圣人弥陀才突然醒过神来:“你,你怎么没事?这不可能!”
没人能躲过业火幻境。
江袅嗤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有事?就因为你扔过来的这白色的小药丸吗?哎呀脏死了,竟然是牛尿捏的,你快点捡起来拿走。别恶心我。”
怎么会没用?不可能呀,等等,她说白色的?圣人弥陀急忙抬头看江袅脚下,果然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滚在江袅脚尖前面。
白色的是解药,那他刚才吃的是什么?
圣人弥陀急忙扑了过去,从地毯上捡起药丸,张嘴吞下后,才放心一般吐出一口浊气。
“哎呀,你这老头儿有口臭,离我远一点。”
江袅冷眼看着他虚伪的做派,嘴里更是不饶人的各种嫌弃。
圣人弥陀也感觉到现在不是劝说苏蓟的好时候,从地上站起皱着眉抖了抖衣袍,冷哼一声,离开了主卧。
可他前脚迈进二层客卧的房门,门刚刚落锁,一团汹涌的黑红色火焰,就烧灼着从他胸口蹿起,业火焚身,疼的他撕心裂肺,大喊着求救,可无奈房间隔音效果太好,门一关外面什么都听不见。
圣人弥陀那里疼的惨叫连连,苏蓟这边则是低垂着头,任由江袅重新给他正骨上药。
“本来不想给你打夹板的,可你这实在是太不老实,还是夹上吧,长得规矩些。”
抹完药,上好夹板,时间又过去了一小时,苏蓟空空如也的肚子,再也按耐不住欢快的叫着:我饿啦,我要吃饭!
“想吃什么?”江袅平心静气的抬头看着他。
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货一定什么也没吃上,所以厨房的保温箱里一直留着一份午餐。
“还要吃帕尼普尼吗?”
苏蓟淡淡的摇头,之前师傅吃的时候,他被熏的够呛,现在屋子里的臭味和烟熏味终于都散掉了,他可不想再继续折磨自己。
“呵呵,好吧,我上楼给你端。”
江袅说完就去三楼端吃的,路过客卧时,微微听到里面墙壁被撞击的声音,毫不意外的笑了笑,哼着小曲转身离开。
对作恶者行善?对不起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