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殷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住处,这段路程正常走下来最多只需半个钟,只不过中途多次绕开了丧尸出没较为密集的街区,曹殷认为这绝对值得,因为一旦惊动了丧尸群,成功甩掉它们会更加耗费体力,万一无法脱身就更糟糕了。
曹殷的住处是一栋建在半山坡的公寓楼,门前有一条通往本市著名古镇的公路,公路的对面就是上山的入口。
山上坐落着几栋居民楼,山顶处还有座神秘的寺院,叫做凤鸣寺,曹殷一直对它充满了好奇,因为凤鸣寺内虽有僧人,却从不会经营香火,寺门常年紧闭不开,也不知道这群僧人以什么卫生。
由于丧尸灾变,住在这里的居民陆续奔走逃散,所以凤鸣山和其附近的街区也沦落为萧条破败的无人之地,然而山林的翠绿之景却比以往更加秀丽怡人,林间的鸟啼虫鸣也越发地欢快动听。
曹殷站在空空荡荡的马路上,警惕地张望着四周,好几头丧尸在不远处的沥青路上晃晃悠悠地徘徊着,暂时没有察觉到曹殷的出现。
曹殷压低了身姿,下意识地握紧用来防身的钢管,准备走进楼房的大门。曹殷知道在楼内遭遇丧尸也是无法避免的,只能祈祷自己别太衰,即便有丧尸也是自己能够解决的数量。
曹殷刚刚跨进大门,一楼电梯间的楼梯口忽地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一瞧,竟是那个满脸胡渣的帅气佣兵,二人的视线恰好在此时碰到了一起。
曹殷惊得浑身一颤,他没想到胡渣男居然没死,于是迅速转身,拔腿就想要跑,但很快便感到后背有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他顿时感觉肩膀像是被巨石压住,全身都被定在了原处,连腿都抬不起来。
曹殷也不管对方是人是鬼,猛地向后挥出钢管,一声闷响后他回头看去,发现钢管砸在了胡渣男用来格挡的手腕上。英气逼人的胡渣男用冷峻傲慢的眼神审视着曹殷,仿佛看着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
“长官……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误会,我还以为你是丧尸呢,”曹殷见自己先手攻击也没占到便宜,紧张得有些结巴,“我……我可完全不知道你们被……被埋伏的事情,我也差点被……被炸死了!”
“哼,”胡渣男手腕翻转,轻而易举地夺过曹殷手中的钢管,并扔在一旁,曹殷自认为刚才挥出的这一击力道不浅,然而胡渣男的手腕似乎毫发未损,所以他立刻放弃了与之搏杀的想法,这些佣兵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杀人机器。
胡渣男望了一眼附近的丧尸,确认没有惊动它们后,轻拍手上的灰尘,淡定道,“看来事先调查你的居住地址果然是正确的,你还真回来找你妹了,这样就不用费心思去找你了。”
“我听说你已经卷入那场爆炸……”曹殷胆战心惊地问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小爷我命硬,不过我那几个兄弟已经折在那里了,”胡渣男道,“我现在有两件要紧事,都和你有关,你若是方便就配合下我吧。”
“啊?我现在不……不是特别方便……”曹殷支吾着回应道。
“我只是客气一下,没打算尊重你的意愿,”胡渣男道,“不过既然都到你家了,还是先回去找你妹吧,不过你会很失望的,因为我已经上去看过了,你的妹妹并没有在家里。”
胡渣男的口吻不像是谎言,曹殷听后自然很失望,但还是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也许曹枢敏因为害怕入侵者,所以躲在了床底或者衣柜中,而这个胡渣男只是粗略地巡视了一圈。
胡渣男的脸和手都有烧伤的痕迹,原先的作战服脱掉了,现在只穿着一件黑色汗衫,勾勒出健硕体格的轮廓。曹殷很难想象胡渣男能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曹殷离直升机最远,胖子还挡在他前面,最后都气浪给冲得七荤八素。
胡渣男当时是靠在直升机旁的,处于爆炸的中心,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波也足以使其毙命,然而胡渣男看上去只是受了轻微的烧伤,根本没有大碍,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也许他也是‘血畸特质’的觉醒者,正好赋予他耐燃抗揍的体质。”曹殷觉得也只能这么想才会合理。
胡渣男跟随在曹殷的身后,道:“你只管上楼,楼道的丧尸都被我处理了。”
曹殷知道电梯肯定是坏的,所以直接走楼梯,他家住在十楼,还是要费些力气往上爬,途中遇到不少横躺在地上的丧尸,已经停止了活动,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看见它们的脖子是变形的,这是颈椎受到重创的痕迹。
曹殷知道这肯定都是身后的胡渣男干的,凭借他能够不借助任何护具就能完美格挡钝器打击的钢铁手腕,一两招内制服丧尸绝对不成问题。
胡渣男目前仍然将曹殷视作任务对象,两人之间没有结仇,所以曹殷认为暂时顺应对方的指示至少能保障人身安全,之后再找机会脱身,实在不行就偷袭打晕他,既然胡渣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有许多可趁之机。
曹殷住在十楼,费了一些力气爬上去后,便急忙冲向家门,门锁已经被砸掉,房门虚掩着,这大概也是胡渣男干的,如果没有他,曹殷还没法马上进屋,因为门钥匙没带在身上。
客厅和卧室都没有入侵的痕迹,也没有血迹,这说明家里没有遭遇丧尸或者强盗,然而家具上积累了很厚的灰尘,说明屋子许久没有住人了,这让此时的曹殷相当失望。
“小枢,老哥我回来了,你快别藏了!”曹殷四处张望,竭力地喊着,“你快点出来呀!”
曹殷把家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一边搜一边呼唤着曹枢敏,但是结果正如胡渣男所说,曹枢敏很显然已经不在家里了,而且已经离去多时。
“小子,冰箱上有张字条你给漏掉了。”胡渣男斜靠在门框上,平静地提醒道。
曹殷来到冰箱前,看到上面有一张用磁铁贴着的字条:“老哥,江华市现在丧尸闹得厉害,已经没法再待下去了,我跟林伯去海华市投靠他的老友,如果你回来了,就打这个号码联系我们:53210983,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小枢。”
曹殷皱着眉头看完了这张字条,心中惴惴不安,他回过头看向胡渣男,道,“这的确是我妹妹的笔迹,可是你们那个胖长官说曹枢敏没在官方给的撤离名单里,那她现在究竟……”
“这我就不知道了,”胡渣男道,“丧尸爆发后,很多市民都想逃出江华市,想要通过军队的武装隔离线可没有那么容易,除去被丧尸咬死的可能性,被军方肃清也不是没可能。”
“军方还会伤害平民?你开什么玩笑!”
“不瞒你说,我亲眼见过,那些人拼着命地想冲破隔离线,军方已经发出多次警告,不过他们忽视了武装隔离的意义,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局势已经处于失控边缘,”胡渣男的神情也有些黯然,“你觉得军方会心软然后放行吗,如果有人携带着那种致命的辐射源逃往其他城市,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曹殷喃喃道,“所以说这些家伙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虽然的确很残忍,但是效果却显著而持久,”胡渣男道,“高压水炮、无人轰炸机、加特林机枪,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肃清第一波人,后面的也不会再有勇气突破隔离线。”
“林伯他是教师,小枢又这么懂事,肯定不会去瞎掺合。”曹殷反复地挠着头皮,自言自语道。
林伯是住在曹殷隔壁的一位五十多岁的退休教师,为人古道热肠,曹殷的父亲和他是老相识,特意把两兄妹的托付给他关照。林伯平日里对曹殷兄妹视如己出,曹殷自然而然也将林伯视为值得信赖的家人,甚至取代了亲生父亲的位置。
“那你就祈祷他们平安无事吧,”胡渣男道,“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也许她还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曹殷从冰箱上取下字条,仔细地看了几遍,这歪歪扭扭的笔迹的确是曹枢敏的,但是这张纸条上另留有几排不易发现的字印,而那些字印整齐地排布在纸条的右下角,工整有力的字印明显不是曹枢敏留下的。
“林伯……”曹殷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只有林伯和曹枢敏会想着给自己留言,因为其他人和自己也没那么熟。不过曹殷搞不懂为什么林伯会用这种方法给他留下讯息,搞得跟间谍似的,有这个必要吗?”
曹殷虽然猜不透林伯的真正意图,但是他明白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得知讯息的内容,所以他伪装成悲伤的样子将纸条收进衣服口袋,等以后有机会再用铅笔把字迹给涂抹出来。
“小子满意了吧,”胡渣男道,“我对你也差不多仁至义尽了,这本来不属于任务范畴,现在该是你配合我的时候了。”
“即便队友被杀,你也打算继续执行任务吗?”
“当然,即便只剩我一个人,任务还是最优先的,”胡渣男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埋伏我们的那群家伙的据点,你现在就告诉我,然后我会去亲自确认。”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的,”曹殷马上矢口否认,他虽然对那群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以后肯定会有用处,特别是延缓尸变的疫苗,以及一些有助于寻找曹枢敏的情报。
胡渣男露出一个很轻蔑的冷笑,他道:“你以为一句简单的谎言就能糊弄过去吗,我们被袭击后你肯定和他们接触过,因为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
“这只是你主观臆断而已,”曹殷继续狡辩,“他们有什么理由把我带走,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爆炸发生后我是一个人逃回来的。”
胡渣男道:“真以为我好打发吗,你那两支手铐去哪里了,你应该没办法独自解开,还有,你怎么解释你脖子上的那个针眼,那是注射疫苗留下的痕迹,你的手被丧尸咬伤不久,有人为你注射了疫苗。”
曹殷摸了摸脖子,注射处还残留着微弱的疼痛,他紧张地看了眼胡渣男,心道这家伙的观察力竟然这么强,能够看见针眼这么小的痕迹。
“我这人没什么攻心的手段,”胡渣男压了几下拳头的骨节,咔咔作响,他道,“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地交代他们的据点,我会让你吃点苦头,相信我,你撑不过一分钟。”
曹殷向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胡渣男没有说谎,他的眼神和口吻都透着一种冷酷而暴戾的气息,让自己不寒而栗。
面对胡渣男的淫威,当曹殷正准备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时,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那正是林墨,她看了看曹殷,忽然露出一丝非常难以察觉的微笑,即便是浅浅一笑,曹殷也觉得惊奇,因为林墨之前从来没有笑过。
就当林墨蹲伏着逼近胡渣男的身后时,胡渣男怔了一下,道:“没想到你还有个帮手,猜的没错的话,站在我身后的就是那群家伙中的一员。”
对于胡渣男发现自己,林墨也不惊讶,她一声不吭地冲向胡渣男,宛若离弦的弓箭,双手还紧握着刚才被胡渣男扔掉的钢管。
胡渣男正打算回头,林墨挥出的钢管却已经砸中他的后脑勺,邦的一声清响,胡渣男头上溅出几朵鲜红的血花,整个身体被钢管击飞,“咚”的一声撞向旁边的墙壁,然后摔到地板上,不再动弹。
林墨的攻击力道实在令人惊叹,不过曹殷更惊讶的是胡渣男,普通人若被这一记的钢管砸中,颅骨早就跟石膏一样碎裂不堪了,但是胡渣男的后脑勺只是流了一点血,并没有被打碎,而那根笔直的钢管此时却已经弯曲变形。
“你怎么还在?”曹殷见林墨竟然还跟踪着自己,除了有些吃惊之外还觉得挺庆幸,毕竟本来要吃苦头的是自己,现在却是胡渣男吃苦头了。
林墨“嗯”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已经昏迷的胡渣男,她摸了摸胡渣男的脖子,瞳孔忽地一缩,接着转身径直地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带出一把闪亮亮的菜刀,道:“我来保护你的安全,这人还有气,必须立马除掉。”
说罢林墨便疾走向倒地不起的胡渣男,蹲下身后朝着他的脖子高高地举起菜刀,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犹豫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