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怕你吗?”黑月藏好身边朝安德蒙喊着,但这没有奏效。
安德蒙踏着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氛围,每一步带着死亡的气息,每一步都展现出杀意。在黑月眼前的,如同掠夺生命的白色骑士,正向无处可逃的猎物不紧不慢地迎面而来。
但黑月偏偏不信这个邪,她作出攻击的架势,丝毫没有被的气场所震慑住。
不知何时,距离自己五米的安德蒙突然闪到了自己的眼前,抬起的一刀让黑月毫无防御的机会,手臂就这样落在地上。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招呼,随即而来的挥砍没有任何前摇,黑月瞬间便被开膛破肚了。
“你——!”黑月捂着流出的肠子,表情罕见地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嗯?”安德蒙注意到黑月的奇怪举动,放缓了动作。
黑月忽然张开双臂,明知近战无利的她使用鞭刃向安德蒙疯狂地挥去 。钙化的黑色鞭刃与金属刀刃碰撞出火花,一秒内高达七次。而安德蒙的双手根本不见疲惫的迹象,游刃有余地弹开了挥向自己的鞭刃,然后略微蓄力,嗬地一声,便将其斩于刀下。
黑月趁着安德蒙刚刚挥下刀的瞬间,右手插入地面,然后在预算地刺升起时间后,抬起左手向他射出黑色尖刺。
安德蒙注意到了脚下的动静,一跃而起,然后仰头后翻又躲开了黑月的“子弹”。
根本无法命中!
黑月惊到地目瞪口呆,这反应速度绝对不属于人类。
太刀又向自己挥来,九连斩击,瞬间将她剁成碎块,但好在黑月把注意力放在了恢复上,切口还藕断丝连地连在一起,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块人形的拼图。
“你很强。”安德蒙说,“但还远远不够。”
“该死......”黑月自知不敌,便举起双手,“好吧,我认输。”
看到黑月似乎没有了反抗的意图,安德蒙便缓缓把刀收入鞘中。黑月本以为战斗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突如其来的一道闪光将她举起的双手瞬间截断了。
“啊——!”黑月发出惊愕的声音。
“不准投降,除非你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根本做不到啊,除非自己死了!
黑月咬着牙,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面对这强度诡异的敌人,她的任何反抗行为似乎都是徒劳的,即使是放弃抵抗,也会被残忍拒绝。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我!”
“一切。”
“什......”
“向司教献上你的、一切。”
飒——
刀光忽闪而过,因为是竖劈的缘故,黑月侥幸躲了开来。刀锋落在地上,甚至连岩石都因此被震碎——他是用刀背砍来的!
一直处于被动阶段的黑月即使有机会发动攻击也会被他躲开,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吃下太多的攻击,不然绝对会因为伤口没来得及恢复而丧失行动能力,导致自己被完全逮住的。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安德似乎也把注意力从黑月的脖颈上转移到了她的关节处和腿部。
一连串突刺即刻如雨点般而来,黑月连连退却,但怎么样都无法拉开距离,安德蒙能一边做到追击,一边做到精准打击,好像他在战斗上有着神一般的天赋。
数刀刺入黑月的两肩和膝盖,躺倒在地的她又被从背部刺入的刀截断了腰椎。
“咳......”她口吐鲜血喘息着,恨恨地盯着被安德蒙指着的太刀。
“结束了。康雅,对,她现在在我这里......”
现在安德蒙拿出通讯器,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交流着。黑月不甘心以如此的姿态屈服、屈服于一个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家伙手里。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嗯?”安德蒙低下头,是黑月抓住了他的脚。
下一秒,太刀贯穿了黑月的头颅,把她钉在了地上。
但是她不为所动,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安德蒙的另一种脚。正当安德蒙拔刀准备砍断她的双手时,黑月的双手突然被黑丝缠绕,蔓延至安德蒙的四周。
不行、不能和他耗下去了——这样就只能用那一招了啊......
黑月想着,右眼的绷带也因刚刚的刀伤而被切断,散落在地。
“我还不知道这招对Za
us使用会有什么效果呢。”
因为黑丝和硬化皮肤而被大幅度削弱伤害的攻击,使安德蒙没有及时闪开自黑月眼中串出的一道红光,就算想提刀抵挡也还是慢了一步,因而穿过了他的右臂。
“啧。”安德蒙瞟了一眼手臂上的创伤,冷冷的眼神落在身前的黑月身上。
“你已经死了。”黑月站起来,解释道,“这道凝集了我的体液的血柱包含了‘同化’启动分子,如果你是没有能力控制‘同化’的低能儿的话,那就自能自我吞噬了;但如果你不是感染者的话,那毫无疑问马上也要变成丧尸了。”
“是啊,感染者。”安德蒙挽起袖子,露出了他的手臂——外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孔洞,被射穿的伤口不仅没有恢复的迹象,甚至连一点血迹也看不见。
原来他是一个改造人!
“那么,你是第一个使我受伤的人。”
安德蒙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他好像是在准备着什么,看到次状况的黑月不敢有半点松懈,伤口刚好便企图飞奔离开。
但黑月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刀、十刀、百刀,八秒内如数落在黑月的身体上。血飞溅,沫横飞,如此的重创之下,黑月的意识,连同身体都一起模糊了。原本的人形,现在却如液体一般摊在了地上,完全分辨不出原本的样貌。
......
“......这样的我根本活不下去了吧?”
“不......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我已经......”
“听从你自己的心声,你明明很想活下去的,不是吗?”
“你难道有办法吗?你难道可以救我吗?你、你到底是——”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替你,活下去......”
是啊,是啊,只要能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吧,那么把一切寄托给你,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他回想起属于她的一切,回想起属于自己的诺言,回想起同属于他们的千言万语。
......
余路,在那个时候,对自己研究的所谓“热爱”,在妻子眼中不过是不想工作找来的借口罢了。所以他因此,抛弃了家庭,但实际上,更像是家庭,抛弃了他。那年轻的妻子,也为了寻找自己的另一份爱与自由,将女儿托给了自己的表姐。
他以为一切都无法挽回,一切都无需挽回。而事业上的挫折、机遇、罹难,令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曾经家人的机会了。
他死了,在万赫的刀下,原因是争执着病毒原液的去留。
他活了,在黑色的裹尸袋中,原因是流入体内的难以捉摸的病毒机理。
从此,作为Za
us的他为了躲离认识自己的人们的视线,消失在了世界之中,似乎永远都不会再现,又似乎随时都可能出现。
然后,万肖爆发了病毒。
为了探寻病毒的真相的他,首先来到了万肖市。从无数人群之中逆流而过,眼前是汹涌而来的尸群,但即使数量再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是如同蝼蚁一般如数斩尽。
桥下孤独的身影,是被他救下的被丧尸啃食的濒死的少女。
“为什么你不逃跑?”他问道。
少女摇摇头,保证鲜血淋漓的双腿默默哭泣。
他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好像她也希望着希望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有谁能陪在她的身边。
“叔,我已经不行了......就这样吧......如果我也变成那种样子,就请杀了我吧。”
“傻孩子,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为什么不跑啊!”
“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永远都逃不掉、我是逃不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逃掉呢?”
“不、咳咳......不......”
少女捂着嘴咳起来,她的手心满是血渍。余路此刻却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投来悲哀而无助的眼神。
为什么要这样担心她呢,明明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可怜孩子而已,她死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余路的心此刻却像刀绞般的痛,好像她的所有痛苦,也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呐,叔,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人,都已经不要我了......”
余路握住她的手,沉默不语。
少女看着陌生的男人那忧愁的神情,艰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哈哈,真温柔呢,明明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孩子......”
“不、不要放手......”她的眼角闪着泪光,“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啊,但是已经没办法了吧、我已经逃不掉了吧......”
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心里的迷茫。余路噎在嘴里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不......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我已经......”
“听从你自己的心声,你明明很想活下去的,不是吗?”
“你难道有办法吗?你难道可以救我吗?你、你到底是——”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替你、活下去......”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她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来。
交给他吧、就交给他吧,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为了能活下去,这一刻,她决定把奔跑的接力棒交给这个男人。
“那、那说好了哦......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嗯,一定会的。”
他把少女搂在怀里,两个人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停滞在怀中的,是挂着幸福的浅笑和涕泗纵横的脸庞。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一切——
“太晚了,太晚了......”他掩面叹息,气息因为悲伤而颤抖着,“这样的方式再会,我该怎么继续......女儿,不,我自己......我说过的吧,为自己而活。”
自此,余路舍弃了原本的皮囊,化作了少女——余问窗的样子,一直活到了现在。
......
对啊,那份誓言怎么可以违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这里倒下!
黑月的碎肉突然蠕动起来,聚合成一团混乱之物。
不明所以的安德蒙虽然有些在意,但还是随即提刀向还未恢复的黑月砍去。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形的黑月却能接连射出一连串黑色尖刺,安德蒙即使全力抵挡也招架不住,不得已闪开三步。
三步,这就够了。
血肉只间伸出的触须分出枝杈,略微硬化后又形成了巨大的薄膜,黑月就这么依靠着这诡异的膜翼,飞上了天空。她在空中如同捏泥人一般逐渐恢复创伤,但猛烈的攻击也使得她现在一丝不挂。
强烈的求生欲和意志力,使她得以逃出生天......但结果,真的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