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四十分整,晚饭时间,叛军留下一半的人看守岗位,另外二十五人齐齐的走向一间热气腾腾的屋子。
哒哒,废料管道的出口处,那名络腮胡子的士兵“去而复返”,脚步声顿时惊动了另一名同伴。
“毕欧思,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斜塔)该不会又是营养膏熬的稀粥吧?”
“咳咳——”
络腮胡子捂着嘴,很辛苦地咳嗽了一声,他边收起枪,便往那名瘦高个的叛军靠近。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回应那名叛军的是更剧烈的咳嗽声。
“哎,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值岗了嘛,找队长给你开个病假,天天守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是个人就会犯病!”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刺激性气味,酸酸臭臭的令人作呕。那名瘦高个叛军见同伴咳嗽地这么厉害,顿时觉得自己嗓子里也毛烘烘的,轻微的咳嗽了几下才舒服不少。
“毕欧思,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瘦高个叛军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枪膛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放心,然后他才挑起眼睛,仔细打量自己这名“不太对劲”的同伴。
“站住,别再往前走,毕欧思解释下,你到底怎么了!”
“我——咳咳”
沙哑的声音只吐露一个字,再次被咳嗽声掩住,络腮胡子跪在地上,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膛,那艰难的模样就像把肺子都要咳出来一般。
“老兄,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瘦高个叛军收起戒心,担忧之下的他赶紧跑上前,试图搀扶络腮胡子。
“嗯?”
手指触碰到布质的军衣,却有种坚硬且冰冷的感觉,瘦高个惊诧一声刚要大喊,络腮胡子就果决地出手了。
“咯嘣!”
手掌捂住叛军的嘴,猛地往右一掰,伴随着渗人的骨裂声,那名瘦高个叛军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身体一麻就失去了知觉。
“抱歉哥们,欺骗你的感情,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一手搀着失去气息的尸体,一手还捂着他的嘴。络腮胡子很是悲天怜人地叹了一声,对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颔首默哀......
“搞毛啊,赶紧的!”
一支五人小队从角落里走出来,为首的那人竟然和瘦高个叛军一般无二,只是他的嗓音干练而清脆,这分明是凯的声音。
黄辕和张凡接过尸体,陈辰打头,三人随便挑了一根管道就闪了进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吃过晚饭的正版络腮胡子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如法炮制,奇恩从铁皮桶后猛地跳出去,一手钳着他的脖子一手捂住嘴。
脚还没沾地,正版的络腮胡子就已经一命呜呼!
“哥们这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
被“自己”亲手杀死,喝得微醺的络腮胡子恐怕到死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管道中伸出一双手,单看那粗度就知道是黄辕,陈辰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发,这两具尸体他们都要带走,不妥善安置的话,奇恩和凯暴露的风险就会加大。
“小心点啊...”
黄辕将尸体横着拖了进去,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太用力,否则动静会很大。
深入四五十米遇上第一个拐角,陈辰和张凡就等在那儿,瘦高个的尸体被他们用匕首钉在墙上,整个悬在那里。
“行了,可以走了!”
黄辕取出腰间的狂热切割匕首,大约比了下位置猛地刺入,匕首整个没入墙壁,仅留出一截刀柄。
揪住叛军的腰带直接挂了上去,动作就像是晾衣服般轻松写意。考虑到黄辕挂的是尸体,这就有点恐怖了......
曲折湿冷的管道中,合金靴踩入废液中,拖拽出哗啦的声响。
三人已经走了七八百米,仍然看不到尽头。
“这里有些年岁了,棱角结构很老旧,至少是几十年前造的,叛军在侵占这以后似乎并没有作出改造,切,好像也没清过淤。”
顶上垂下发丝般纤细的植物,一个个小叶柄仿佛触角般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藓类,即便是肯定也发生了变异。
黄辕用了三分力才勉强将其扯断,这东西柔韧性极佳。
陈辰走在最前面,枪口始终对准正前方,夜视镜下并不全是墨绿色,偶尔会有血色的“团”,那是成千上万条聚集在一起的血线虫,约莫婴儿拳头大小。
这里本是生命的禁区,一年四季无时无刻不在流着核料废液的管道中,竟然还有生物能存活,可想而知这些血线虫有多恐怖。
细如牛毛,无孔不入,刀劈不断,火烧不死...天讯百科上有特别清晰的描述,任何生物一旦被血线虫寄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污染血液。
它还能顺着毛细血管一直游走到心肺间,钻心之痛可不是说说而已。目前所知,消灭这东西的最好方法是用盐,血线虫浸入高渗透压的盐溶液后会迅速脱水,从而丧失细胞活力。
“如果没有钛合金装甲,贸然进入这里真比踏进沼泽还凶,难怪叛军一点没设防!”
张凡平时的话并不多,但现在他不得不开口。
在这种漆黑逼兀的管道里摸索着前进,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
水花溅落扬起的回响,沿着合金管壁漾出一圈圈的回音,这种空灵到近乎恐怖的回响,就像冰冷的音符直接敲在心上,诡异莫名。
开口说说话,起码可以在精神上松弛很多。
“我感觉我们像走在巨兽的食道中,万一尽头不是反应炉,而是早就埋伏好的叛军,咱们这就相当于自杀了...”
“你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等出去看我怎么揍你!”
几十米处透入一丝明晃晃的光,陈辰的眸子微缩,在通讯频道中低喝:
“别吵了,出口快到了,撑住金属壁,我们潜行过去。”
云磁靴溢出细小的电弧,陈辰用力撑在管壁上,身子悬空不再弄出声响。
外面,凛冽的月光下,楚寒像块石头般匍匐在地上。
黑黝黝的暗皇后表面像镀了一层霜,借助瞄准镜,楚寒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整座要塞。
视野中,奇恩坐在铁皮桶上打着哈欠,手指却始终不离扳机。凯站在一处高坡,不时抖抖身子,眼中却有意无意地溢出寒芒......
叛军还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人已经混进了要塞,并且还通过排放废料的管道,成功抵达核武工厂最底层的反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