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将落于西山,夕阳余晖照耀着这座精巧别致的园林,尽现园中万千气象,先不论那一座座精美绝伦的亭台楼阁,就看这满园的花草树木,就独具一番味道。
王蛮由玉娘的丫鬟带着穿行于园中,不时四顾园景,此时正值春分时节,园中几十种奇花争奇斗艳。王蛮心中大为感叹,能把花草打理的这般别有意境,可见沈禅这位爱妾必是一个胸中大有经纶之辈。
王蛮早年常狩猎于山野之间,眼界何其开拓。他崇尚大自然,总认为山中天生地养的花草,充满野性与顽强的生命力,才是人间极品,可如今一见此园中的花儿,才知认识之谬误。
眼前的十数株瑞雪一般的牡丹花,堪称人间绝色。它叶肥棵大,花朵却如冬雪般洁白晶莹,花瓣外层舒展,中间鼓起,宛如一个小小的宝塔。微风吹来,浓香扑鼻,令人心醉。王蛮知道此花名为“白雪塔”,是牡丹中的珍品之一,这是特牡丹花中最香的一种。
正自观赏不尽,忽听那俏丽的丫鬟轻声道:“老爷,翼然亭到了,夫人已在亭中候着了。”
王蛮方醒觉,抬眼望去,果见身穿一袭洁白宫装的美妇人俏立亭中,正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其体态容貌当直比那珍品“白雪塔”牡丹花还美上三分。
见王蛮的目光望来,玉娘嫣然一笑,款步走出亭子,玉手扶着王蛮的臂膀,吐气如兰地道:“夫君,随我来。”
王蛮只得移步入亭,心中千百个念头如电光石火一般的迸闪,需要如何答话才不致露了形藏。这易容冒充之人最怕亲近之人,因亲人常伴身边,言行举止已然尽记刻心头,若有一丝异常,必被发觉。如今王蛮身负沈禅重托,又涉及仙湖宗的存亡,当真是来不得一点闪失。
敏感的玉娘见他举止僵硬,大失洒脱,便关切地问道:“夫君可是有心事?”
王蛮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的疑问,只得强装镇定,提起酒壶在玉盏中注入美酒,酒香扑鼻,显是好酒,王蛮端起酒一饮而尽,才故叹了一口气道:“娘子有所不知,自那无邪重伤之后,盟中有人借此事排挤我,幸而被我化解。然盟中对我有敌意的人大有人在,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恐怕将来必有坏事接踵而来。”
玉娘伸素手在他杯中添了酒,笑了笑道:“夫君是智慧通达之士,何须多虑,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罢了。”
她见王蛮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是取玉筷夹了一个肘子递上前去,柔声道:“来,这是你最喜欢的五香肘子,我用文火炖了一整天,你吃一个……”
王蛮只得用玉碗接过肘子,见面前美人如玉,殷殷望来,只得捧碗把肘子凑到嘴前啃了一口,只觉那皮肉香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是平生难见之美食。
玉娘见他吃得眉飞色舞,开心之极,用手托着香腮凝目瞧着心上人,眼神中闪着光。
王蛮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只得劝道:“娘子为何不吃?”
玉娘微微一笑,道:“你吃,我不饿!”
她瞧着他洁白如玉、俊朗非凡的脸,想到往日的温情蜜意,不禁玉脸飞红,幸好他此时并未发觉。虽然她与沈禅厮守近十年,但她心性素来安静内敛,若让人发觉此时情中的念头,总不免让人羞惭。
这二十来天来,沈禅入园寻宝,让她心中着实挂念。那失乐园中充满着未知凶险,她深怕情郎身陷险地,成天只在心中祈求上苍护佑,真是茶饭不思,忧虑忡忡。幸好此时情郎安然无恙归来,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她的心充满着快乐,早早就去沈禅书房见他,并让下人准备食材,亲自下厨,备上一份美餐。无非是想同情郎聚聚,一解相思之苦。
时间飞快的流逝,酒已喝了三壶,桌上菜几乎都入了王蛮的肚子。玉娘笑盈盈地看着他尽情的吃喝,心中大为欣慰。
玉娘满脸笑意地瞧了他,笑道:“不够的话,厨房还有,我让小红去取来。”
王蛮看着满桌狼籍,尴尬一笑,连连摆手,“不用再添了,我已经饱了。”
玉娘微微一笑,冲一旁侍立的丫鬟道:“小红,把碗筷收拾下去吧,厨房的菜好生温着,等老爷明天早上用。”
“是——”小红应了一声,麻利的拎着食盒走过来,把桌面上的杯碗残菜都收了去了。
玉娘又唤“小青”,另一个丫鬟赶紧上前,问道:“夫人有何吩附?”
玉娘眼里闪着光,脸上带着笑,轻轻对她道:“你现去把房间收拾一下,好让老爷在这过夜。”
小青抿唇会意地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也下去了。
王蛮眼见玉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心中大是叫苦,只挨到小青下去,才小心地道:“娘子有所不知,我今不能在此留宿。”
“这……”玉娘显然吃了一惊,问道:“夫君这是何意?”
王蛮不敢抬眼去瞧她,低着头道:“我如今正在修炼玄功,若行那房事,必将功亏一匮。”
“啊……”玉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见王蛮低着头一脸愧色,随即释然,轻轻道:“既然如此,玉娘自不会干挠夫君,不过……”此时,她近乎以一种恳求的语气,道:“你晚上留在这好吗?就让我静静看着你,好吗?”
面对如此多情而又善解人意的美娇娥,王蛮任是再铁石心肠,也不禁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不禁也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