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舒雅特意给自己留了门,颜华抬步走入,在窗下咳了一声,打算跟秦舒雅打个招呼。
然而秦舒雅就像是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的声音,更没能发现她的存在。
颜华:......
想到秦舒雅身上缠绕的晦气,颜华眉眼微垂,径直登堂入室,直奔秦舒雅所在的画室。
颜华都站到了秦舒雅的画室门口,那正在作画的人儿依旧无知无觉。
颜华微微皱眉,看清了那晦气的根源。
——秦舒雅手中的画笔。
即使秦舒雅此刻就坐在窗边,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都没能将那晦气驱散几分。
颜华转过头来,去看秦舒雅画的东西,瞳孔就是一缩。
她忽然几步窜到了秦舒雅身边,低头去看她的双眼,而后果断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将那支画笔夺了过来,秦舒雅猛然惊醒,转头看向颜华的目光还有些涣散。
“浅浅?”
秦舒雅恍惚了一阵,才认出身旁面色带煞的是谁。
她不太懂夏浅浅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手中。
那是她的画笔。
秦舒雅想要伸手接过画笔继续作画,她的心中对此有着强烈的渴望。
颜华却是将那只手不动声色的一动,躲过了秦舒雅的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这幅画的?”
颜华转移话题。
秦舒雅果然忘记了继续夺笔,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画板,眼中还有迷茫。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缓缓开口:“大概午饭的时候就睡不着起来了,然后路过画室......”
说到这,秦舒雅很是沉默的看向冯妈曾倒下的位置。
秦舒雅沉默良久:“不知为什么,心很乱,就进来作画。”
“每次坐下来,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涂涂画画,就会让我变得平静无比,我觉得这是个养心静气的好法子。”
颜华静静听着,见秦舒雅再次沉默,她微叹口气,将画笔拿到身前:“这支画笔是哪来的?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
秦舒雅意外颜华会这么问,也有些疑惑。
不过她以为颜华是看出了这支笔的珍贵,所以才好奇一问吧?
秦舒雅看向了那支笔,眼神一瞬复杂后又归于平静。
她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起伏,仿若站中的语音阅读,声调四平八稳。
“这支笔是去年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说是母亲精挑细选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收到过父母的礼物。”
“即使他们厌恶我,不愿于我相见,但忽然收到了生日礼物,我还是很开心也很受宠若惊的。”
颜华听到这话,眼神也变得很是复杂。沉闷了片刻,才有些不忍的继续问了一句。
“那你被恶魂缠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舒雅忽然全身一震,微睁着双眸,直直盯视着颜华的双眼,下意识的回答:“去年年末,我想回父母一份年礼,所以作了那幅合家欢之后......”
后面,秦舒雅的声音越来越小,很难表达出情绪的她忽然有些失控的颤声说出两个字:“难道......”
剩下的话都被她死咬着嘴唇吞了回去,可一双恢复平静的眼睛,却死死盯在了那支笔上。
颜华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这个对世界女主来说,很是残酷的事实告知她。
“这支笔是冥器。”
秦舒雅睫毛一颤,声音恢复了平稳:“冥器?”
颜华点头:“就是随着死人下葬的陪葬品。”
“有些墓主人生前惯用的东西被陪葬之后,会比其他的陪葬品更容易被污染,成为冥器,供主人死后继续使用。”
“而这一件上晦气浓郁,隐而不发,只在你作画的时候才丝丝缕缕的逸散而出,沾染到你和你的画上面。”
“这也是你被恶魂缠上的原因。”
“而你用这支笔绘制的画作,同样会吸引恶魂。”
颜华看向了秦舒雅绘制一半的油画,眼眸微光一闪间,那幅画就彻底大变样了。
她能看见的,不再是月凉如水的夜景,在那漆黑之中几笔勾勒之美,此时却变成了一张可怖的“恶诅留讯”。
那不是恶魂,而是晦气凝结而成的。
这幅画是秦舒雅被晦气遮蔽诱导之下画出,她的精气为此虚耗不小。
所以颜华刚刚进来,她毫无察觉。直到手中笔被抢走,她才回过神来,却半天才能认人。
再这么下去,秦舒雅不被恶魂害死,也会被吸干精气,油尽灯枯而亡。
思索了半晌,颜华忽然如同晴天霹雳,身体都跟着僵了僵。
她也许知道冯妈的死因了。
但她的猜想是否正确,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颜华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秦舒雅。
万一不是,平白让秦舒雅愧疚不太合适。
然她却将这支笔的危害告诉给了她。
秦舒雅绷紧了面颊,好似也有所猜测,眼眶一瞬微红,却还是流不下泪来。
颜华将那支笔洗涮干净,放进了一旁精致的笔盒中。
那应该就是秦父送来这支笔时,外面的包装了。
秦舒雅看着那支笔被封存了起来,点头答应:“你放心,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那支笔我不会再动了。”
颜华这才松缓了神情,看着秦舒雅面上掩饰不住的疲乏。
她知道她是精气被吸走,睡眠又不足才会如此的。
想着这样不是办法,颜华却又为难:“我很快就要回学校去了,我得住校,再过来就不容易了。”
她看了看秦舒雅。
秦舒雅迷茫了片刻,好似在消化颜华的话,又好像才被吸了精气,反应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颜华的意思,秦舒雅这才开口:“我自己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她说得底气不足。
但想到没有遇见夏浅浅之前,她也都是躲到人多的夜市直到天亮,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
颜华却是摇摇头,脑中却在想着如何两全其美。
秦舒雅沉默了片刻,好似在犹豫,又好似脑子木呆呆不转弯,努力思索着什么。
颜华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三天没睡的人,也不催她。
秦舒雅片刻后回过神来:“你在哪所大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