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人物的往事。袁梁在述说自己的身世时亦如平常少言的自己一样,没说很多。几个和他同在一伍的老兵们也都把那些简单话语听的明明白白。
他是在一个风雪天气里被阿爸在雪堆里捡到,当时包裹在一块单薄毛毯中,被冻的浑身发紫,就快要死了。旁边雪地里只有些牛蹄印,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命运凄惨的孩子在阿爸的毡房里艰难的活了下来,而且成长的历程并不一帆风顺。两年前的冬天,遇上了罕见的大雪灾,他和阿爸仰仗生存的十几头牦牛全都被冻死。从风雪围困的雪原上逃荒到一个大城镇,路途上,因为没饭吃险些饿死的他是被年迈的阿爸一步一步背到那座城里的。在那里的了些官府的救济后,父子二人总算活了下来,不过却沦为乞丐。次次从背后看到阿爸在街上乞讨时,消瘦凄惨的身影,袁梁次次痛哭流泪。
有一天,袁梁看到那个镇子里一张没多少人搭理的征兵告示,转头就向官府求证去了。当地那个小官员正愁没法完成征兵额度,于是用稍高一些的兵饷诱使袁梁参了军。当得知服役地点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极之地天门关时,袁梁失魂落魄的带着预支的兵饷和军服回去找了阿爸。预支下来的兵饷数目可观,他留了一大部分将阿爸安置在这座小城里,事后跟为数不多的几个一起参军的人被送到天源郡郡城,再从那里被送往天门关。
远离家乡,袁梁无怨无悔。闲暇时有时间想事情的时候,总令他牵挂的是那个不生他却养他的男人。
提到过去的伤心事,这个不大的地穴陷入沉默。袁梁看了看警报上的计时器,也差不多是时候外出巡视了,跟其他几人打了声招呼后,就爬出地穴。
监测开始的十天里,他们除了时刻注意着警报装置还会每天进行外出巡视,连续十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松懈了,感觉不会出什么问题,让他自己外出巡视一周,就不打算再派人跟随。
这个地穴岗哨的出入口在一块巨石后方,爬出地穴后不会完全暴漏在北面。袁梁将地穴出口掩盖好了以后,转身出巨石遮挡的范围。
一转身却看到了一支约莫三两百人的远征军队伍,人人披甲持枪,装备精良。他即刻躲到石头后面去,掏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接通了近在咫尺的地穴内的同伴,语气坚定道:“敌人来了,你们千万不要出来!快向天门关报告。”
只此一句,袁梁挂断了通讯器。举刀回到那支远征军队伍的视野内。
当他再看向北边时,已经有两名远征军战士离队冲向这里,袁梁怡然不惧,举刀冲杀向迎面而来的两个远征军战士。
一次孤身一人的冲锋,三人交叉而过,几道雪亮刀光一闪而逝,袁梁冲出几步后倒入雪地里,染红身下一片雪,如同在这永恒白色的北地绽放出一朵凄艳红花。
其中一个远征军战士身上留下了伤,他那名同伴给他做了应急处理后就再原地等着大部队慢慢靠过来。领军者走到近前,看了眼袁梁的尸体,说到:“看到了还不走吗?勇敢,但却愚蠢。”
他一挥手,这支百多人的部队继续前进。掩藏很好的地穴躲过一劫,从这里传出预警信息很快传遍整个荒原的地穴岗哨,而且天门关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始备战。
巨石下的地穴发出预警信息后不久,警报器就再次响起,与刚才小规模的百人部队引起的报警不同,这一次显示震源非常远,毫无疑问是远征军的大规模部队。
袁梁的死还未让他们来得及悲伤,这个更严重的消息就慌忙地上报了天门关。众人躲在地穴内,报告了情况以后,强忍着和敌人拼命的冲动,躲在地穴内。那个年轻人,让他们心存愧疚。为了不连累他们,为了地穴岗哨的计划不被敌人发现,袁梁舍弃了性命,留下一个远方一直等他回家的阿爸!
远征军开始了对天门关的第五次大规模军事进攻,几百人的精英先锋部队冲在最前方,后续上万人的部队紧随其后,袁梁对他们来说只是这场仗里一个最微不足道的敌人,连阻碍都算不上,不过却让天门关及时预知了敌人动向。
这件事过去半个时辰后,天关门沿线的长城岗哨在荒原上发现了敌军,关口大开,天门关两万精锐军涌入荒原,严阵以待,前锋依然是610小队为首的几十个人。
远征军先来者是那支百多人先锋军,云涛玉姬率领数量相差不多的先锋小队冲在最前方,与敌人先锋军展开激烈厮杀。
远征军这支先头部队,是母舰方面一位将领的心腹部下,战术配合尤为默契,高端战力与云涛他们的所在天门关先锋军相差无几,长达十几分钟的激烈战斗,双方战损相差不多。
而正在这时,天门关的观测点已经发现了远征军大部队。静等其进入炮击范围,天门关守军指挥作战的将领立刻下达了炮击的命令。隆隆炮声又一次响彻天地。
炮幕一瞬而至,向远征军大部队当头压下。但就在这时,远征军阵营后方升起一道通天火柱。那有几十米直径的火柱冲上天空后四散开来,成一片由下而上的火雨,天门关的第一轮炮击在这火雨之下全部消失,没有造成丁点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是那巨大火柱,拦截了炮弹之后不见消散,反而再度暴涨数倍,变成直径百米有余,火柱上方更是发散开来,使得它变成一颗顶天立地的火树,那火树之大几乎要把半个远征军战阵盖在其下。
火树的树冠再度向天上飞散,仿若逆行的飞火流星,飘散向整个天空。但在这里,那被普通百姓视作吉兆的流星,却是一场意味着无穷死亡的流火大雨,这火之雨正飞临天门关阵营的上空。
天门关督战台上,大统领姬麒神色剧变,当即拍案而起,迎着第一线的火雨便去了。紧随其后的,还有其余几位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