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下葬之后,郁瑶浑身散架了一样,慵懒的躺在床上问正在收拾东西的阿静:“阿静,今天我看到有好几车人被拉走,哭得那么惨,她们都是先王的爱妾吗?她们被拉去哪里啊?”
阿静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郁瑶说:“你不知道吗?你们中原没有这种习俗吗?”
郁瑶摇摇头问:“什么习俗?”
阿静说:“殉葬啊。”
郁瑶吃惊的张大嘴巴,坐起身子,追问到:“活人殉葬吗?”
阿静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脸更加难以置信,“我记得中原也是这样的风俗啊?你不知道吗?”
她摇摇头,闭紧嘴巴。万恶的封建社会真的太可怕了。
公主的贴身侍女从外面走进来说:“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郁瑶看一眼阿静,阿静无奈的耸耸肩,跟在郁瑶身后,向公主的房间走去。
新王继位,必震动朝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后宫更是风起云涌,明争暗斗。郁瑶心里早有准备,她的原则是既不争宠,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她知道,想要在这后宫内存活,光靠男人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本领。这是她看了那么多后宫剧得出的结论。
郁瑶不傻,现在正是新王继位之时,更是后位之争,她会做好一切防备,准备应对扑面而来的挑战。
来到揭阳公主房内,她正面色平静的坐着,看着走进门的郁瑶,扬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郁瑶礼貌的笑着说:“公主,前两天您为先王驾崩的事操劳,累坏了身子,现在好些了吗?”
揭阳公主轻蔑的笑着说:“劳你挂心了。今天不是来听你阿谀奉承的,而是有事要问你。”
郁瑶从容的笑笑,想着:哇,终于要开始了吗?
揭阳公主呷了一口茶后,缓缓放下茶杯,忽然厉声质问到:“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想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对王上说过这件事吧?”
郁瑶被她劈头盖脸的问话弄的恍惚了,怎么忽然就问起身世了呢?在行宫时有一次郁瑶说自己来自中原,公主也并未多问,怎么现在又开始追查这件事了?
但她还是礼貌的说:“公主,不知您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我来自中原,这些事您都知道啊。”
揭阳公主说:“我可从未听你说过。不瞒你说,今日太后问起你,我才发现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在太后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所以,今天你务必给我交代清楚你的来龙去脉。否则,我就让密探去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郁瑶在心里冷哼一声,关于我的身世,你想在这里查,那估计是查不到了:我,郁瑶,性别女,血型A,星座白羊,毕业于L大,最大的爱好是当干饭人,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火锅,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歌手是周董,最想念的人是林向笛,人生最大的梦想是驾驶越野车穿越沙漠,但是谁曾想,当做旅游散心来穿越沙漠时,却硬是把自己穿越到唐代。这些是你能查到的吗?如果你真的能查到,那麻烦送我回到现代吧?但是这些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关于自己的身世,郁瑶早在心里编出一大串说辞,牢记于心。
她假笑着说:“原来是这事啊。公主想听,早些问我就是了。我自中原甘州,您可知道甘州?”公主微微点点头。
郁瑶接着说:“哥哥是一名商旅,带着我外出做生意,到了乌慈国却被红眼盗刘朝看中,骗至行宫中。哥哥不知所踪。”
揭阳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坦然的郁瑶,想了半天问:“唐王朝发布禁止中原百姓出关令已三十余年,你和你哥哥到底是怎么入关的?”
郁瑶平素不怎么喜欢看历史,这一段历史更是没有听说过,穿越到这里后,只知道这些边疆小国全部由唐王朝管控,却不知道还有这一遭,心里略微有些慌乱。就随口胡说到:“公主有所不知,世道艰辛,我与哥哥是跟着波斯人一同入关的。”
揭阳公主问:“为什么波斯人愿意冒着风险带你们一同出关?”
她正色回答到:“公主,波斯人满脑子都是生意,我与哥哥自甘州出发,一路卖着‘仙女镜’前行。在出关处,遇到了一伙波斯人,看到我们的‘仙女镜’极为畅销,想要制作秘方,于是我们就交换条件,他们带我们出关,我们给他们教授如何制作‘仙女镜’”
看着揭阳公主半信半疑的表情,郁瑶噗嗤一乐,自己都被这鬼话逗笑了。
公主以为自己被耍了,怒斥到:“你竟敢哄骗我!”
郁瑶立马憋住笑,大睁着眼睛,说:“公主,我没有哄骗你。我们真的是卖‘仙女镜’的,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慈仙城问问。”
站在公主身后的贴身婢女插话说道:“之前是听说过‘仙女镜’,说可以把人照瘦,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去买……”
话音未落,公主恼羞成怒的呵斥道:“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立马收了声的婢女吐吐舌头。
郁瑶笑着说:“正是她说的这个。我和哥哥就是卖这个一路过来的。公主,您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集市上,我好像在人海中看到了我哥哥,所以我当时心急的想要去看看是不是他。”郁瑶顺便借这个话茬把前些日子在集市上的事也给圆了回来。
揭阳公主难辨真假,心乱如麻的打发郁瑶走了。郁瑶走后,她打发走所有人,一个人躺在床上,从枕下拿出一封密信,再次仔细阅读。
信是此次为先王奔丧,为新王祝贺而来的揭阳国王上,自己的亲叔叔写的,趁着丧仪混乱之时,派人送到公主手上。
这位叔叔自小陪着她一同长大,在经历了父亲惨死流沙海,母亲殉情之后,叔叔登基坐殿,成了揭阳的王上,可是待自己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百般疼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和叔叔的几个女儿一样,快乐的生活在熟悉的国土之上,嫁一良人,安稳度日之时,叔叔却面露难色的对她说:“小羽,叔叔有一事相求。”
她看着这位如父亲一样亲切的叔叔说:“叔叔,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叔叔说:“我们揭阳国是大漠之上诸多小国中的一个,虽称为国,却仅有城池几座。我们面临着龟兹、于阗、乌慈的几方夹击,龟兹国国土辽阔,于阗国军士强悍,乌慈国距离我们最近,若有一日真的再起混战,怕是我们的国家命不久矣。”
她保持微笑看着叔叔,知道叔叔在各个国的王上面前也是百般讨好,阿谀奉承,方得一方平安。叔叔长叹一口气说:“小羽,叔叔无能,不能像你的父亲一样带兵打仗,征战千里。只能曲线救国,联络姻亲,以此维护家国。”
她不解的说:“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叔叔说:“小羽,叔叔想把你献给乌慈国王上。”
任凭她哭闹、上吊、自杀,演出种种戏码,叔叔也没有改变心意,决绝的把哭红双眼的她关进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前往乌慈国。乌慈国王上笑着拒绝了这份大礼,而是将她赐给了二王子乌剌合。
她的心中生出恨意,为什么远嫁的不是叔叔自己的女儿,而是无父无母的她?还好,乌慈国二王子乌剌合对她的蛮横并不在意,因为他身边根本不缺供他玩乐的女子。可是渐渐地,她还是爱上了这个纨绔子弟,期盼他的到来,期盼他的留宿,期盼和他长久的相守。
她久久的凝视着信上的内容:此次新王登基,排除万难,当上王后。切记切记!揭阳国重振雄风,就靠你了。
丧身流沙海的父亲是为了揭阳国,战死沙场的壮士也是为了揭阳国,俯首称臣溜须拍马的叔叔更是为了揭阳国,她也必须为了揭阳国重振雄风。
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看似从容淡定,实则心机深重的郁瑶了。而恰好太后的一番问话点醒了她,如果查出郁瑶的身份,自己做上王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前面郁瑶的话中,几乎没有漏洞,现在只差她口中哥哥了。她的哥哥在哪里?为什么从来也没有找过她?集市上,她慌慌张张寻找的人是不是她的哥哥?如果真的是她哥哥,她为什么要隐瞒?让乌剌合帮着找,岂不是速度更快?
想到这里,揭阳公主一骨碌坐起来,大喊道:“来人!来人!”
郁瑶和阿静进屋后,阿静借口支开了其他几个小婢女,若无其事的问:“从未听你说过你的哥哥啊。你的哥哥现在在哪里啊?”
郁瑶无奈的摇摇头说:“谁知道他在哪里呢?是死是活,毫无音讯。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在像我找他一样寻找我呢?”
她想着林向笛,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他离开时的模样,只能记得最开始相遇时,他穿着冲锋衣,帮她扎帐篷的模样。
林向笛,你到底在哪里?茫茫大漠,何处寻找啊?派出去找你的阿力也没有音讯,你到底在哪里?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吗?
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