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静静注视阿尔诺森和梅琳娜的遗体,有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血迹仪式案件的幕后凶手,真相往往荒谬可笑,出乎预料。
他从未想过梅琳娜女士跟血迹仪式有联系,只能说,每一位职业者,心里都住着“演员”。
当初荆棘会的暗杀者突袭,梅琳娜和阿尔诺森完全诠释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那种茫然,那种震撼,那种眼神,毫无违和感,谁能想到她是凶手?
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不可能成功,却坚持尝试,结果就是失败。
“她早就知道血迹仪式的骗局,她早就知道不可能起死回生,她冲着赴死的念头而来。”莫文呢喃低语。
迎风拂过,伊丽雅棕色齐肩短发微微飘舞,缕缕发丝遮掩眼帘。
此刻,她霍然明悟,为何探长在“窥秘”阿尔诺森的记忆后,神情不对劲,简洁吩咐,便带着老安迪离开。
“你想要这本书籍?初始之书,古之学者会遗失物品?”伊丽雅斜视询问。
沉吟片刻,莫文坦然回答:
“没错,我确实想要这本书,初始之书,唯一性起源书籍,我隐瞒自己掌握唯一性,隐瞒开启初始职业的共鸣和覆盖,我……”
“谁都有秘密,你是,我也是,我能理解。”伊丽雅打断莫文话语,想想道:“我去找探长,你留在这里。”
话语一落,伊丽雅转身而去……同伴并非只是一个词语,同伴就是心,值得无条件相信的人。初始之书牵扯重大,她没有索要带走,她相信莫文。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点点金色光斑,半山腰寂寥凄凉,职业者的战斗惊吓动物纷纷远离。
莫文靠着断裂松树,肩膀伤口微痛,凹陷血肉经过唯一性被动治愈能力,缓慢恢复。
深深叹息,他收敛负面情绪,将烦恼抛掷脑后,凝视暗金封面书籍。
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陈旧古老羊皮卷,记录复杂繁琐图纹和神秘文字符号……他当时还没融合原主记忆碎片,看不懂这些文字,现在阅览,北大陆通用语言文字克朗斯特语,内容:
“愿望羊皮卷”,徘徊深渊黑暗的世界,创造万物的造物主,献祭你的灵魂,实现任何愿望……
“献祭我的灵魂?”
“这和梅琳娜女士讲述得怎么不一样?”
霎时,莫文发现羊皮卷末尾的黑墨字迹在细微变动。
“意识!不对,是‘灵性’!某些禁忌物品存在‘灵性’,拥有思维、想法、观念、这种禁忌物品恐怖至极,能够蛊惑人心,控制精神。”
“难道,不同的人,看见的内容不同?”
冥思苦想片刻,莫文接着往后翻看,泛黄纸张一片空白,无任何记录。翻到十几页的时候,原本记载唯一性“泉水”的篇章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微顿,他继续往后翻看。终于,在一百多页的时候,一篇用奇怪字符记录的文章和图纹展露眼帘。
精神集中,莫文细致端详,觉得这些字符、图纹不简单,拥有“魔力”,越是深入细看,越是感觉灵魂要被吸进去,难以自拔,这是一本“邪门”的书籍。
“并非第四纪元古代赫尔墨斯文,也不是久远战争时代的密斯克文,这到底是什么时期的文字符号?第三纪元?”
虽然看不懂,但他凭借强大记忆力,完整记住仪式图纹和文字符号,打算让梦琉璃帮忙分析。
伊丽雅听见梅琳娜女士的言述,肯定会告诉探长初始之书的事情,他保不住这本书,至少目前确实如此。
继续翻阅,空白、空白、全部空白……
直到书籍最后一页,莫文再次看见文字符号和仪式图纹。
“三百多页,我只能看见两页,算上以前的一页,共三页内容。”
他牢牢记住两种全新仪式图纹,合拢初始之书,静默望着安详“沉睡”的阿尔诺森和梅琳娜,风,略冷。
……
良久,茂盛树林中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莫文侧目俯瞰,探长、伊丽雅、老安迪,以及瑞琪搀扶着拉尔夫老探长踱步接近。
霍尔脱帽注视梅琳娜,叹息:
“你欺骗所有人,到最后,选择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
古树旁,老安迪收回眸光,转而盯着暗金封面书籍,忍不住询问:
“这就是初始之书?古之学者会的至宝?”
莫文微微颔首,将书籍递给老安迪,后者快速翻阅,一愣一愣,“怎么什么都没有记载?还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牵扯神秘知识和历史文献的东西,总能让老安迪忘乎所以。
“我看看。”瑞琪海蓝色辫子摆动,颇感好奇凑近,翻一遍书籍,嗓音清甜自语,“这书……该不会褪色了吧?”
褪色?嗯,你这脑回路清新脱俗!……莫文腹诽吐槽,思绪万千。
年迈的拉尔夫拄着镀金手杖,勘察附近战斗痕迹,俨然道:
“血迹仪式案件属于S级别任务,影响到两大教会,王国势力,利斯坦郡一些贵族成员。先将两位逝者的遗体带回去,麻烦的事情在后面,都别松懈”
“我们的任务只是抓捕凶手,两大教会之间的利益,与我们无关。”霍尔冷漠一句,心情同样不好。
拉尔夫眼角皱纹堆积,无奈摇头。
——赤日东升西落,金色霞光犹如神秘巨手,徐徐拉开柔软的帷幕,云层“燃烧火焰”,美妙绝伦,光慢慢地被黑暗代替,街道渐渐宁静。
莫文踽踽独行图瓦尔街,双手空空,眸光黯然,精神疲惫。
预料之中,初始之书被“圣德教堂”的安德神父接管,阿尔诺森和梅琳娜涉及到光明与奇迹之神教会、克罗王国势力,处理起来比较复杂。尤其梅琳娜属于光明与奇迹之神教会的圣光者成员,命运女神教会不能私自裁决。
忙碌一下午,探长没有询问他什么,只是让他提前回家好好休息。
哒踏,哒踏,莫文来到二楼,盯着201号房屋铁门,心弦波动。
良久,他掏出钥匙,打开202号房屋铁门,调整状态,面带微笑进屋……他不想自己沉重的情绪影响妹妹,更不想妹妹为自己担忧。
各种食物浓郁香味混合弥漫,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过道干净整洁,餐桌摆放焦褐色的牛排,面包条均匀裹着薄薄芝士。
艾米娅听见开门声,赶忙察看,疑惑询问:
“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嗯,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探长让我回来休息。”莫文摘下礼帽,习惯性倒杯温热水喝下,心情舒坦许多。
“你今天一直待在家里?”
“对呀,怎么啦?”艾米娅拿着木勺,闻到淡淡烧焦味,“啊!我的全麦面包烤焦了!”
看着妹妹慌手慌脚地烹饪晚餐,莫文踱步里间卧室。
目之所及,一封精致信件摆放书桌中间。
他反手锁紧木门,点燃煤气灯,拿起信封坐到床铺边缘,平心静气拆开,抽出三张浅色信纸,字迹工整清秀,使用北大陆通用语言文字克朗斯特语写的信。
信件内容:
莫文,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和阿尔诺森应该结束了短暂一生。
有时因爱而活,有时却也因爱而受伤。
血迹仪式案件,一百零二名受害者,其中阿尔诺森杀害十二人,他的医生朋友杀害九人。我,我想,光明一定无法指引我这样的罪恶者,白天治疗病人,夜晚杀戮,是不是很讽刺?
阿尔诺森真的很傻,想替我背负一切,傻得可怜。
回忆过往,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杀戮疯狂的恶魔,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为何会堕落,背弃光明……小时候,我性格孤僻,自卑,不爱说话,经常遭受别人戏弄和嘲讽,他们用石头砸我,我只能蹲在地上护住脑袋,默默无言,不敢反抗。
岁月荏苒,春风依旧,我却不再是曾经善良弱小的卑微者。
我们接触不多,你算是我唯一的学生,可我不配当你的老师。
倒给你的那杯红酒里面,我悄然加入“彼岸忧伤”,一种恐怖的药品,材料不可再得,普通人服用没什么,职业者服用,稍微运转灵能,就会在五秒内死亡。
结果,阿尔诺森利用愿望羊皮卷的能力,刻意打翻餐桌,让红酒洒落……“小子,敢跟梅琳娜共进晚餐,你死定了!”,当时你以为他在威胁你,实则,他在提醒你,救了你一命。
我很茫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他应该想杀死你才对。
你被红裙女孩带走后,他出现,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梅琳娜,停手吧,别再杀戮了,愿望羊皮卷只是蛊惑人心的禁忌物品,它不可能复活乔纳斯,跟我走,我带你远离克罗王国,我们可以平凡生活,拥有幸福的未来。”
我拒绝了他,让他独自离开克罗王国,再也不要回来找我。
阿尔诺森落寞离开,我彻夜未眠,我知道,该结束了,对,该结束了……莫文,我恳请你一件事情,将我们的遗体埋葬在一起,谢谢。
最后,我告诉你初始之书的事情。
两年前,我偶然间认识一位医学教授,他叫基克.卡路里。基克教授除医学外,还是神秘学资深爱好者,他企图结合两者,开创全新医学领域。某天,我们在医院相遇,他看起来特别不对劲,精神紧张兮兮,直接将初始之书扔给我,逃命般离开。
我打开初始之书,看见愿望羊皮卷……我还是小瞧禁忌物品的力量,只要“接受”愿望羊皮卷,它就蛊惑你,无法自拔。
紧接着,我暗中调查基克教授,得知“有趣”的事情。
原来初始之书最初持有者并非基克教授,而是,阿赫斯特.维尔多。
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