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跟着我来了!
莫文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等他再次望向镜子的时候,刚才的三道人影销声匿迹,宛如昙花一现般虚幻。
这种怪事让他心绪不宁,脑海念头急转,思考起诡异之处:
“我可以看见它们,别人却看不见,说明它们盯上了我,并且我无法主观感应和察觉到……”
“爱丽丝克等人或许被它们操控,篡改了记忆,‘替身’、‘傀儡’、‘寄生’类的神秘手段,如果它们是第三纪元存活至今的亡灵,缠着我的目的无非想要取代我,或者杀死我,或者从我这里获得某样东西,也不排除单纯只是吓唬和捉弄我的恶作剧,‘灵’最喜欢吓唬灵感较强的人类,吸食‘恐惧’能源。”
“等等,换个角度分析,会不会是我潜意识过于在意遗迹的阴谋,导致出现幻觉!”
旋即,莫文摊开右手手掌,精神力凝聚圆形光球,陡然扩散笼罩房间。这是“牧师”基础驱邪能力的运用,可以精准寻找到光球范围内的灵,造成微弱伤害。
阿茉洗干净粉嫩脸颊,颇感好奇注视这一幕。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莫文踱步开门,只见戴维尔.穆尔单肘拄着门栏,淡金色眸子带着几分忧郁,嗓音富有磁性地询问:
“我在走廊就感应到,这里灵能和圣洁之光的波动,你在做什么?”
莫文小幅度侧头,凝重讲述:
“那座第三纪元的遗迹潜伏着邪恶存在,有三道朦胧的人影趴在爱丽丝克等人后背,离开了遗迹。当时我不敢说,它们死死盯着我,谁知,我刚才洗脸的时候,在镜子中看见它们站在身后,稍纵即逝消失,我在尝试寻找。”
戴维尔顿时收敛惬意表情,手指轻敲额头两下,摇头低语:
“走廊尽头有两只无思维的普通灵,察觉不到什么人影……怪不得离开遗迹前,你有些反常。”
“可能,是你错觉。”戴维尔若有所思地提出猜测。
错觉……希望吧,莫文腹诽安慰自己,瞬间收起扩散的光,正准备开口,阿茉就从洗漱室走出。
“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戴维尔嘴角轻微抽搐。
莫文尴尬而不失礼貌笑笑道:
“命运和运势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又确实存在,阿茉的命运伴随好运。”
玩笑归玩笑,他还是言简意赅告诉戴维尔整件事情的经过,隐瞒了巨蛇与巨狼的存在,将阿茉逃离遗迹归功于“吉祥物”的幸运。
当氛围变得尴尬的时候,他转而询问:
“穆尔先生,你为何确定我会进入遗迹?”
“呵呵。”戴维尔神秘一笑,提着皮箱转身,背对莫文挥手道:“就如你所言,命运看不见,摸不着,又确实存在……你我有缘。”
直到那潇洒的身影彻底消失走廊尽头,莫文才收回目光,锁紧木门,再次侦察一遍房间是否有灵,结果一切正常。
阿茉紧绷的情绪逐渐松懈,困意席卷,靠着柔软单人沙发睡着。
拿干净外套盖在小女孩身上,莫文轻轻地走到床铺边缘,检查米拉伤势状况,神奇的是,即便没有唯一性和治疗能力的治愈,她的伤势依旧在缓慢愈合,一点点恢复。
……
窗外阳光西斜,时间悄然流失,繁华热闹的明索街慢慢变得静雅,河流水声悦耳舒心,鲁特琴手弹奏着符合落日最后光芒的乐曲。
夜幕降临,双月圆润。
趴在床铺边缘的莫文感觉脸颊被触碰,刹那直起腰背,下意识右手伸进外套握住没有子弹的左轮手枪,恍惚一秒。
米拉轻轻依靠着叠起的枕头,她的身姿在微弱月光的映衬下真的宛如艺术品一般美丽,红宝石一样的眸子注视莫文,右手僵硬在半空。
她莞尔一笑,嗓音略显沙哑道:
“本来不想打扰你,可你睡觉的样子挺可爱,忍不住想摸一下。”
“夸我俊朗勉强接受,夸我可爱那就算了。”莫文自然地握住米拉右手,光注入身体检查情况,惊叹:“如此严重的伤势,短短几小时你就恢复大半,你这恢复速度比唯一性‘泉水’还要厉害。”
收回手,米拉将贴脸的发丝撩到耳背,轻言细语:
“不掌握一些自愈伤势的手段,我或许早就死在诅咒的侵蚀下。你也不用轻视唯一性‘泉水’的能力,历史文献记载,成熟期的‘泉水’,断臂可再生,堪称无限自愈。”
“嗯。”莫文颔首低语一声。
沉静十几秒,他还是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疑惑,问道:
“谁给你施加的诅咒?”
“你想知道?”米拉笑容淡化,红眸波动,手掌滑过脖子处的诅咒。
莫文侧着身体坐下,微微颔首:
“比较在意。”
话语一落,他的身影变得透明,穿过无数难以描述形体的重叠色块和斑驳线条的离奇空间后,出现在了一片荒诞怪异的墓地上空。
天赤红如血,莫文脚下是几千座大理石墓碑,附近树木早已干枯得死去,凄凉阴森。
这是大型坟墓区?
莫文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双腿颤抖,只觉得太高了,摔下去绝对死得很惨!脑袋估计会砰的一声爆裂!
正当他想要寻找时,米拉凭空出现在身旁,一袭黑裙,戴着丝绸纱帽,以一种随意而又沉重的口吻道:
“别紧张,这是我构造的临时幻觉。当然,下面的坟墓在现实中真实存在,叫‘遗忘之地’,我取的名字——埋葬着两千三百三十三人,年龄三岁至八岁,都是我杀的。”
顿时,莫文感到深深恶寒,那种从头到脚的恶寒,他无法现象,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残忍杀害两千三百三十三名儿童!这已经超越道德的底线,超越坏人的范畴,邪恶也难以形容!
他害怕得退后一步。
这一步,看在米拉眼里,眸子变得黯然,自嘲一笑:
“你在害怕?你害怕也是理所当然,我是杀戮的恶魔,谁都害怕我,不愿接近我。活了这么多年,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陪我夜已深。”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莫文无比沉重质问。
米拉轻叹手指,一张暗红色王座虚空悬浮,她端坐,俯视庞大坟墓区域,毫无情绪波动说道:
“三岁那年,我亲眼目睹父母被黑心的商人杀害,他们把我父母的尸体弄得支离破碎,我清晰记得,母亲的眼珠子掉落到我躲藏的床底,看着我……”
“我没能躲过一劫,他们发现了我,将我贩卖到与世隔绝的监狱里,那里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儿童很多,我们无助哭喊,迎来的是一顿痛打,有两个四岁女孩被活生生打死,直接扔给异类生物……那一刻,我明白,不能哭,哭就是死,我要笑,笑着服从。”
“我每天吃着硬到发霉的面包,喝着充满杂质的脏水,生病的下场很惨,没有药,没有医生,病死就结束。”
“他们教导我们暗杀知识,一年,整整一年的痛苦折磨。”
米拉双手握紧,语气变得颤抖道:
“那天,我们终于见到太阳,体会到温暖是什么,我们以为得救,结果,现实给我们的是绝望。”
“围墙上坐着一位黑袍遮掩的男子,他宣布,五百人中,只能活下一人……五百把匕首被扔到圈里,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孩果断冲过去捡起匕首,一刀杀死身边的同伴。”
“我害怕得瘫软在地,耳畔只有惨叫和嘶吼声。”
话语停顿,米拉深呼吸,平复情绪,盯着坟墓中的某座墓碑,幽幽低语:
“为了活着,为了复仇,我慌乱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要杀死我的男孩,冲过去夺过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那是我第一次,杀死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