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层层叠叠的嘶吼惊起满林的飞鸟,一身血污的赵奉节跌跌撞撞夺路而逃,不得不说,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类总是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高速中,任由树叶和枝条噼里啪啦的抽打在脸上身上,像是一条条鞭子一样,打破衣衫,打碎布料,精神高度紧绷下的他却毫无所觉,只知发足狂奔。
他一路撞开树枝,越过山石,踩着厚厚的落叶,奔的飞快,被鬼血所浸染后,明明已经是深夜,明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他依旧跑出了远胜于博尔特的高速。
就如当时在海里拼命游泳一样,现在的他,不断地抬腿,迈步,再抬腿,再迈步。。。
像是上死了发条的玩偶一样,不知疲倦的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更不晓得跑了多远。
脚下忽然一空,也不知是什么玩意掏出来的地洞,掩在厚厚的腐殖质下,一脚下去,只没到腿弯。
“咔嚓!”迅捷的速度所带来的巨大惯性直接让他一头载了过去,好死不死的,坑洞正前的方向竟然还有一块石头,一声骨骼的脆响,钻心的疼痛中,他如踩中了陷马坑的战马一样,直接摔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烟尘四起。
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一脑袋磕在一颗大树上才止住冲势。
还好应急动作做得快,这才让他没破了相,但一嘴的草根树叶却避免不了,手在地上一撑就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然而这么一个动作,带动的,就是深陷在土坑中的小腿一阵剧痛,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呼。。呼。。。呼。。。”
大力的喘息下,嘴巴里发出的呼呼声就像是老风箱在竭力的拉动,灰头土脸的趴在原地侧耳倾听良久,满林子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被他惊吓到的森林原住民们在快速的远离此地。
“妈的!艹!”也不知道在骂谁,红着眼睛的赵奉节恶狠狠的啐一口吐沫,深吸几口气,左右环视一下,树干密集的拥挤在视野中,目之所及,皆是树木,偶尔有一两只似狐若兔的小动物在林中一闪而过,逃之夭夭。
等了好半天,没见其他动静,那头一开始还在他背后不断嘶吼追击的恶鬼,此时似乎是被他甩开了。
赵奉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神这么一放松,腿部的剧痛就瞬间传了上来,“嘶。。。”赵奉节趴在地上,疼的一哆嗦。
(腿折了!)
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一个念头,艰难的爬起身,勾着脑袋从身子底下一看,果然,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向前方,这一跤,直接给他把腿撅折了。。。
拖着断腿,手脚并用的爬离自己摔出来的大坑,靠在那颗帮他刹住了车的大树上,重重的喘了几口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像是被水洗了一样,竟然被汗水打的透透的。
赵奉节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光线环境如此之差的树林中视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无论是刚刚观察周围的环境还是此时查看自己的伤势,他都如白日一般,看的一清二楚。
手按在断腿上,一阵阵连续不断的剧痛就像是潮水有一样一波波涌来,摸索了一阵后,赵奉节摊开手。
“艹!”他又骂了一句。
腿的确断了,但幸运的是,并没他一开始想的那么严重,最起码没到骨头茬子刺破皮肉的地步,最起码这种伤势,要是救治的及时,还是有很大可能复原的。
赵奉节抬起头来,举目四望,一颗颗树交错在视野中,抬头看天,密集的枝条和叶片完全遮挡住天空,这尼玛的荒郊野岭,去哪救治去?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立马反应过来,低低在心里叫了一声,面板立刻映射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不得不说,蚀界之巢对于旗下的探索者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三维立体的投像让他清楚的看到自己此时的状态,蚀界之巢的人像投影也不知道是采用了哪个世界的技术,可谓纤毫毕现。
而那个半透明的人像,全身上下被网状线笼罩,大大小小的伤口清楚的显示其上,包括他腿部骨骼的状态。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腿部,那一截投像飞快的放大,这是他之前在训练场被暴揍时发现的功能,这可比玄幻小说中的‘内视’还要直观,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胫骨几乎被完全折断,肌肉也被挤压的变形,几块小小的脆骨分散在四肢,断裂的血管在不断的出血。。。
“奶奶的。。。。遇上赤脚医生这都得截肢了。。。嗯?”他念叨着,忽然轻哼了一声,其中一块脆裂的骨头忽然动了一下,赵奉节心头一跳,生怕是自己的动作引起的,不敢再动,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块小小的骨头。
接着,就在他的注视下,那块小骨头再次向前挪了一下。
???
(啥情况?)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冲击到了赵奉节的认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些碎裂的骨头一块接一块的挪动,但每一片骨头渣子都不会行走很远,只是变更一下位置或者方向,然后就在原地不动了,而他的肌肉和血管经络也是如此。
尤其是血管表现的最为明显,本来出血不止的血管,就像是一条条活着的小蛇一样,甚至有两截本来断开的血管在相互靠拢后,竟然严丝合缝的接驳在一起,血液在其中畅通的流淌,就连漏出去,渗透在肌肉中的鲜血,也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被吸收了回去。
(鬼血在起作用。。。)他心头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明悟,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从私掠空间掏出绷带和药瓶,先是猛灌了一口【猎人药剂】,在药剂入喉的瞬间,他身上的小伤口立刻愈合了大半,然后开始打绷带,他仔仔细细的将绷带缠绕在扭曲的小腿上。
然后,就看到腿向前撅的角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像正常方向恢复着,视网膜上的立体投影中,断裂的骨头也慢慢的修正回原位,与那些细小的脆骨相碰撞,又像是两团橡皮泥一样粘合在一起,彼此相融。。。。
疼痛也随之消褪。。。
短短一段时间后,赵奉节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再次再视网膜上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已经完全恢复之后,他伸出手,搭在了之前弯折的小腿上,入手的,是粗糙的腿毛以及平整的小腿。
他恢复了。
(光是这个恢复速度就离谱,还有鬼化之后带来的全方位的增强,那种能撞碎石头的冲击力我都能挨上一下。。。就是每个参照物不知道到底强了多少,来来来,试一波,说不能我能来个赵奉节倒拔垂杨。。)
他心里忽然就嘚瑟了起来。
“这真尼玛的神奇。。。。”想到就做,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欣喜,他面带微笑睁开眼,后腰用力就要来个弹射起身。
然而,就在他刚刚绷紧背部肌肉的时候,心头一紧。
在他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影,正默默的站在那里,宽大的袈裟,熟悉的僧袍,以及,标志性的白眼和脸颊上的泪水。
悲鸣屿行冥。
赵奉节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在鬼血带来的强化视野中,悲鸣屿立于他之前摔出来的大坑前方,惨白的双眼中,两行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不断的流淌在脸颊上。
“滴答。。。滴答。。。滴答。。。”顺着他刀劈斧砍般的脸部轮廓汇集于下巴,再滴在地上,已经浸润地面一小片泥土,他来了已经很久了。
赵奉节忽然觉得嘴巴里有点发苦,喉头艰难的上下动了一下。
“哗啦啦啦。。。”铁链的轻响下,雪白的斧刃探出僧袍。
“阿弥陀佛。。。”低低的佛号声中,泪水更加汹涌,他低头以惨白的双眸看着赵奉节,脸上,是溢于言表的悲伤。
“这真尼玛的操蛋。。。”赵奉节看着那完全伸展出僧袍的斧刃,抿着嘴,笑容苦涩,扶着背后的大树站了起来,目光平视,正对着悲鸣屿的双眼,忽然眨眨眼。
之前没有对照物,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和这个大和尚一般高了。
(两米多了?这下回去该怎么掩饰?)
第一个浮现在脑子里的,却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摇摇头,他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喂,大师,我说我是个好人,你信么?”
“!#¥*…………!%#!#¥”悲鸣屿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话,看向赵奉节的方位,脸上无悲无喜。
“大师。。。”赵奉节苦笑一声:“我听不懂啊。。。”
悲鸣屿沉默,如顽石山岩,夜风卷动他的衣袂,轻轻飘摇。
“阿弥陀佛!”良久的沉默之后,佛号中,是迎面而来的斧刃!
“呼!”刀斧撕裂夜风,掀起的呼啸狂乱而杀意凛然!
赵奉节甚至连举刀都来不及,明明是笨重如山熊般的体型,但悲鸣屿出手远胜于之前赵奉节所面对的任何对手,哪怕是给他身体和心灵留下双重阴影的训练场里的瘸子都天差地远。
一击之下,待赵奉节仅仅来得及做出闪躲的预备姿态,斧刃已经划过他的身体,带起一溜血光。
“哗啦!”赵奉节急速抽身后退,若是说一开始他还有和大和尚打铁的想法,那么这一斧,直接让他找准了定位!
岩柱从来都不是以敏捷和灵巧见长,而对方刚刚那一斧。。。。
(这尼玛的短板啊!老子连他的短板的屁股毛都摸不到,这还打个鸡毛!)
吃了这一斧,赵奉节当即清醒而理智,“当啷”一声轻响,长刀一展,冰冷的铁光带着森寒,正对着悲鸣屿。
“杀!”他陡然一步上前,大脚重重的跺在地面上,震起一蓬浮尘,他面容狰狞的发出一声咆哮,手一扬,刀锋已抬至最高!
转身就跑,上一刹的进攻姿态和这一瞬的急流勇退之间切换的连一帧的缓冲都无。
眨眼间就撞进了身后的林间。
而悲鸣屿就像是被赵奉节的这虚晃一枪骗到了一般,依旧站在原地,直到赵奉节纵入林中,原地只有他撞开的枝叶在轻轻的摇晃,不见人影之后,才收回武器。
他抬起斧刃,放到惨白的眼眸前,粗粝的手指抹过沾血的武器,手指搓动,深吸一口气,淡,却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味道穿过鼻腔。
手上,青筋。
骤然暴起。
那味道,是他无数次将恶鬼头颅斩下后随鬼血喷涌而出的恶臭。
那味道,是他每一次同恶鬼厮杀时流淌满地的罪恶。
那味道,是鬼。
心中尚存的一线奢望,被无比熟悉而憎恶入骨的鬼血味道打消。
高大的身躯晃动一下,在这么一个刹那,竟然显得有些单薄,但却一闪而逝,宛若错觉。
“真的成为了。。。。”后面的词语滚动在喉头,似是不忍,亦是不愿,硬是没将他心底的那个词语吐出。
前一日两人对桌而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两人在对恶鬼的处理上有所分歧,但赵奉节之前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曾忘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此之后两人就出现了交流障碍,似乎彼此间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赵奉节对自己斩灭了他的‘战利品’而心有不满,实际上,他的‘心眼’的确感受到了赵奉节对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但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会。。。。这样。。。。)
目盲之人,心澄如镜,他的‘心’能够听到赵奉节心底的声音。
那是他见识了无数人的心之后,所感受到的极为罕见的正义。
而如今。。。
仅隔一日,再见已是人鬼殊途。
他紧紧的抿着嘴,牙齿咯咯作响,心底无比悲伤。
(倘若我与他同行。。。。)
他不禁如此想着,越想,心中越是悲哀,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导致了如此的结果,越想,越是痛恨。
“啊。。。。”他喉咙中低低的吼了一声:“恶鬼!!!!”
他低吼着,泪流满面,继而一掀僧袍,持着斧镰,大步向赵奉节离去的方向的追去。
动作间虽然迅捷,但其实,悲鸣屿心中却是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赵奉节,在他的观念中,恶鬼是必然要斩杀的。
就像是之前赵奉节极力反对他依旧强行扬了大嘴一样,即便是那般已经被完全控制住的恶鬼,在悲鸣屿心中依旧是巨大的隐患,即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赵奉节自己,他都要将其灭杀。
而如今。。。
悲鸣屿再次咬紧了牙关,心中的愤懑不知如何排解。
赵奉节变成鬼这种怪物,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到底,他念诵着佛名,身披僧袍,但这也只是为自己所寻找的心灵支柱,手持刀兵,斩杀恶鬼之人,又岂会真的青灯古佛?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赵奉节,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已经化为恶鬼的赵奉节,但他知道的是,不能让他离开!
他感受着手上那一抹鬼血,步履如风,耳中,心中,赵奉节在林间留下的痕迹,清晰无比。
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僧袍拍打夜风,急速拉近着与赵奉节的距离。
而另一边,急速穿行在林间的赵奉节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大脑飞快的运转,虽然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但对于一个打惯了疲劳战的一线民警来说,他依旧能扛得住。
(已知:我被转化成了鬼,动漫中除了鬼舞。。。不对!我不能惦记他的名字,我现在是鬼,念名字会被他发现!鬼王,代称鬼王,除了鬼王外,还有个叫什么什么珠世的鬼也有变人成鬼的能力,我遇到的是那个珠世?不,珠世好像不是那个样子。。。)
赵奉节一边跑着一边将那个肉山多头鬼和动漫中大和抚子形象的珠世对比了一下,闪过一颗树,将这个念头抛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成了鬼,还吃了人,而岩柱的态度。。。)赵奉节将动漫中悲鸣屿初见祢豆子的态度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当时他虽然表面上很同情炭治郎和祢豆子,但实际上内心却对弄死祢豆子的想法坚定不移,再加上之前的相处还有刚刚那一斧。。。)
思绪在脑中飞快的运转,赵奉节无比的确定,自己绝逼不是悲鸣屿的对手,刚才那一招,展现出来的,只是对方冰山一角的实力,真要打起来,都不用三招,单三个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能换来对方的一篇超度经文。
(有没有能不让他杀我的?)这个念头刚刚浮起,赵奉节就直接打消了,就像让他有个贼在眼皮子底下不抓一样,这就不是有没有可行性的事,完全就是。。。
(等等!)
赵奉节心头忽然灵光一闪!
有种贼,警察是不抓的!
线人!
或者更近一步,卧底!
他的脚步随着这个想法的浮现而略微有些放缓。
“妈的。。。”他喃喃的道。
继而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抓了那么多贼,终于。。。自己也成贼了么?
不过,自己这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而且,变鬼可不是自己自愿的啊!
我一开始想加入的,就是鬼杀队啊!
在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后,赵奉节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有可行性的,但是旋即,另一个担忧浮上心头,悲鸣屿的为人!
悲鸣屿在遇到灶门兄妹之前,对鬼都是持着斩尽杀绝的观点的,或者说,即便是祢豆子,也是在鬼杀队的首领产屋敷的压制下才没有直接对其出手。
而当初大嘴,即便是自己已经几乎将其所有的威胁都解除,悲鸣屿依旧还是做出了将其斩杀的决定。
还是不稳啊。。。他如是想着,脚步不知不觉间却加快了。
赵奉节还飞快的换位思考,假如自己是悲鸣屿,面对一面之缘,仅仅一顿饭交情的贼,自己是否会对其网开一面?开哪门子的玩笑!
一念及此,心下越发沉重。
跑着跑着,赵奉节心里猛地一紧,只觉得芒刺在背,一种之前在训练场中多次浮现,但远胜于之前的危机感骤然浮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霍然往下一蹲,手臂护住面门就往地上一摔,摔倒的瞬间极力蜷缩身体,力求缩的严实,他此时的冲势何其之快,背脊撞在地上直接借着惯性往前滚出将近十米。
爬起身的瞬间,赵奉节猛的挥手,一把混着草茎树叶的泥土就对着危机感来处扬了上去。
“嘭!”湿漉漉的泥土远不如土灰来的蓬松,但赵奉节的目标对他的这一手也完全没有料到,眼见泥土飞来,身形也随之后撤,闪身后撤几步。
“哎呀呀~初次见面呢~”泥土簌簌落下,面目和蔼的青年穿着华贵的长袍,脚步轻盈,语气轻快而和蔼,细碎的流苏缀在衣衫边缘。
他笑容温柔而干净,就仿佛无忧无虑的孩童,他轻轻的晃动着扇子,一步步从树木的掩映中走出。
白发细碎,随着步伐而摇曳,斑驳的红色如血一般泼洒在他的白发上,黑红交织的长袍。。。
(这个打扮。。。。)
赵奉节猛地看向对方的眼眸。
瞳孔中,赵奉节清晰的看到了字迹。
左眼:上弦。
右眼:贰。
“童。。。。”
“哎!!!这样就已经认出来了吗?”对方大惊失色,似乎被赵奉节所惊讶。
“嘭!”电光石火间赵奉节一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面色坚定而狂热,宛若看到了在世真主、履凡仙佛。
“是的!童磨大人!您的极乐万世教大名鼎鼎,我在深刻的研读了您的教义后,清晰的认识到了只有以您的思想作为指导,以您的教义作为约束,以您的观点作为理论支持,才能深刻的理解人与人、鬼与人、鬼与鬼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的赵奉节才思泉涌、口活爆炸,滔滔不绝的宣讲起了自己对于极乐万世教的认同以及对童磨本人的狂热崇拜。
童磨似乎也被赵奉节的这一手给惊住了,或者说,他从未见过如赵奉节这般的信徒。。。。
连续说了足足一篇申论大作文的篇幅,赵奉节这才停下口干舌燥的吹捧,咽了一口吐沫。做出了总结:“只是我。。。我。。。我。。。。”
百忙中看了一眼任务面板,这才发现蚀界之巢这次竟然没给自己安排身份!
(我tm艹了!)
“只是我灶门。。。氚之郞从未有缘见到教主大人。。。。”心一横直接盗用了主角的名字,但在说道一半时,又飞快的一个转音,扯了一个假身份。
“原来。。。你是我的教徒吗?”童磨有点懵。
“是的啊!教主大人!!!我肠试了无数次,从苇名找到了对马,跋山涉水三千里,才终于找到了咱们教会啊!!!”
“可是。。。”童磨欲言又止。
“教主大人!你有所不知,我自从年幼时第一次接触到您的交易,我立刻惊为天人,心中对您的憧憬之情宛若长江。。。宛若东京湾的水般滔滔不绝,无上崇敬,无上感怀。。。”
“等一下!”童磨挥手,扇子啪的一声展开,其上莲花纹路离赵奉节仅有寸许距离。
“教主大人请讲!”赵奉节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我的教会,不是极乐万世教啊。。。。”
死一般的寂静。
“而且。。。你是在哪里了解到我的教义的啊?”童磨微微弯腰,脸颊向着赵奉节一点点凑过来。
“我从未有刻意传教之举,相反,教会的规模始终控制在一个并不大的范围内。。。。”童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那种一开始的纯真,取而代之的,是随着空气温度渐渐下降的冰冷。
直到此刻,赵奉节才发现,对方如写着字迹的眼眸,竟然是如珊瑚般的色彩缤纷。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他说话声音有点艰涩。
“嗯?”童磨歪头,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在那对斑斓的眸子的注视下,赵奉节觉得有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牢牢的固定在原地,如泥塑,如木雕,动弹不得。
“你在说谎。。。”他轻轻的开口,两枚与常人的虎牙迥异的獠牙缓慢的伸长。
“你刚刚说,对我的教义很崇拜,那么,能不能麻烦你,说一下,我的教义,到底是。。。。”他的嘴巴缓缓的张大,白发微微下垂在眼睑前,其上腥红刺目。
“到底是。。。。”他重复着:“到底是。。。。什么呢?”
“。。。”磅礴的压力死死的压心口,这一刻,赵奉节终于清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势,这种自身威力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无形,但却宛如实质,不可见,却又清晰存在。
林中无声,虫蚁鸟兽皆寂,就连穿行在林间的晚风,都于此凝滞!
这一刻,他的视线里,除了童磨的那张口之外,其余一切,尽皆不存。
(动!动起来!动起来!!!)
赵奉节僵直在原地,心中低吼,危机感前所未有,心跳如鼓,死亡,近在咫尺!
“我。。。我。。。我。。。”他牙缝里往外挤着话,大脑飞快的运转,他必须要说点什么,必须要把童磨应付过去,不然,必死无疑!
“哎呀呀?”童磨语调忽然变化:“你不要紧张啦~”他忽然直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压力陡然一扫而空。
“呼!”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呼的喘了出来,一只手,不知何时,按在他的头顶,就像对待宠物一样揉了揉:“你好有趣啊~”他咧着嘴,笑的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的孩子。
“你可是我的信徒呢~”他语气温柔,面容和蔼,就仿佛之前那恐怖的气势只是一场幻觉一样。
“是。。。是啊。。。”赵奉节僵硬的笑着,和之前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他判若两人。
“你一直追寻我,想必是内心中有痛苦的回忆吧?不用客气,尽管说出来吧,作为教主,聆听教徒的忏悔,是必须要承担的责。。。。”
“阿弥陀佛!”一声饱含怒意的佛号于林间炸响,撞碎了夜风的僧人带着凛然的杀意,穿林而下!
那轰鸣的斧刃,带着凶狠的烈光,斩破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