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路踉踉跄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祁渊开口提醒:“江叔,您慢点。”
江河的情况要好一些,大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臂膀,“齐景,距离未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妨就在这里歇息片刻,我把爹送回房间了再来。”
说完,还不忘转头叮嘱周秋菊:“我自己能走,你是双身子,别来扶我。”
周秋菊眼角抽了抽,没有理会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笑笑和月月。
不过月月只喝了一点点,应该没事。
细细打量着闺女的神情,眼神清亮,眸光炯炯有神,见她打量,还能说出条理清晰的话来,便知道月月是没事。
她记得,笑笑可是喝了五杯。
周秋菊正准备往江笑笑那里走,江晓月四下打量一圈,眼珠子提溜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这会儿大家都不在,姑姑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
“姑姑?”
虽是如此,但还是得先确认姑姑醉没醉再说。
“嗯,我在,”江笑笑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向江晓月那个方向。
江晓月还是不太确定,“噔噔噔”跑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面具。”
江笑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大嫂,月月喝醉了,你带她回去醒醒酒吧。”
此话一出,江晓月瞬时间就明白小姑姑听懂了她的意思,这会儿正清醒得很!
她极为配合地跺脚:“胡说胡说,我才没有醉。”
说完,她就在屋子里四处乱跑了起来。
周秋菊抚了抚眉心,她被闺女给骗过去了,眼下这个情况,不是醉了还能是什么?
“月月,跟娘走,”周秋菊沉声。
江晓月顿时就乖了下来,不再乱跑,挪着步子往她这里走过来。
待抓住她的手以后,周秋菊凝眸看向坐在棋盘旁的少女,“笑笑,你也跟我一起去歇会儿吧。”
她饱含歉意地看了齐景一眼,“齐公子,对不住了,我先把人领回房间了再过来。”
齐景是客人,断然没有让他一个人待在偏厅里的道理。
等她把人安顿好了,娘那边估计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与娘一起过来也不算失礼。
江笑笑只是神经变得有些迟钝而已,并不是真的醉了,她缓缓开口:“大嫂放心,我没醉,快带月月回去吧。”
周秋菊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就不做勉强,“大嫂去去就回,齐公子,先失陪一下了。”
祁渊:“无妨,还是月月比较要紧。”
周秋菊点头,牵起江晓月的手就往外走。
江晓月走出门槛,悄悄回头望了一眼,暗暗给江笑笑比了个打气的手势。
人一走,偏厅里的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江笑笑顿时被墨竹的清香与葡萄酒的甜香笼罩了进去。
她垂眸看着棋盘,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江笑笑没有说话,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祁渊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问:“喝醉了?”
江笑笑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
她心不在焉与他闲聊着,尽可能地为江晓月拖延着时间。
只有月月和大嫂见过救命恩人戴面具是什么模样,而她并不会画画,所以得等侄女回来,才能确认到底齐渊是不是。
祁渊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没有戳穿,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一盏茶后,江晓月去而复返。
她踮起脚看了一番,看着在偏厅外面站着的夜北犯了愁。
若是进去的话,势必会惊动他,万一……
江笑笑注意到偏厅外面多了一道气息,犹疑一番,起身往外走。
祁渊迈步跟上。
待夜北和江晓月的脸庞映入眼帘之后,她将怀中的将兔子面具拿出来,“我……你能戴上这个兔子面具我瞧瞧吗?”
祁渊心下了然,接过她手中的兔子面具,并没有去追问缘由,只是柔声道:“好。”
只要是小姑娘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不想去拒绝。
江笑笑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如果齐渊真的是的话,想必通过她的举动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既然他不愿意透露,那对于她提出的要求,肯定会有所迟疑,再怎么也不能答应得这般干脆。
江笑笑心里涌上一个念头。
难道是……月月认错了?
愣神间,祁渊已经将兔子面具戴上了。
兔子面具对于江晓月来说,有些大。
对于齐渊来说,就显得过于小了。
面具并不能完全将他的脸给覆盖住,额头、颧骨有一点点裸露在外,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祁渊转过头,露出面具之下好看的薄唇,“怎么样,好看吗?”
江笑笑没有说话,低头望了江晓月一眼。
江晓月抿了抿唇,微不可闻摇了摇头,面具太小了,只能遮挡住半张脸,她并不能确认。
眉头拢了拢,江笑笑迟疑了一下,想起齐渊对她毫不设防的信任,也不向她询问为什么要看他戴兔子面具,直接就给戴上了。
沉吟一番,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是你吗?”
江晓月瞪大了眼睛,姑姑……好直接。
不过直接点也好,问清楚了以后,也好安心一些,省得日后为了验证齐叔叔到底是不是,还要找出一些借口来把人给支开。
也是巧了,刚回房没多久,爹就回来了,后来还吐了,要不然她还脱不开身。
只是姑姑如此直接,那么齐叔叔呢?
会询问姑姑是什么,还是直接回答“是”?
祁渊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直接地问出来,眼中有一瞬的错愕,但错愕很快就被笑意取代。
他取下面具。
而这时,周秋菊也发现了江晓月不见了,一路找过来,果不其然,发现她果然在笑笑这里,沉声呵斥道:“月月。”
江晓月浑身一个激灵,僵硬地转身,干巴巴喊道:“娘……”
她很快就被周秋菊给带走了,偏厅就只剩下了祁渊、江笑笑、夜北三人。
江笑笑固执地看向他,重复了一遍:“是不是你?”
说话间,祁渊的脸颊都在颤抖,最终唇畔溢出一丝轻叹: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