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长辈们,从后头看到两人的背影,听到两人的话一直紧绷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他们都知道管襄跟萧景瑜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信任他们,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信任。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龙椅之上,中年皇帝,微微晗首,“此事朕已经有所耳闻,确实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方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京都名门世家,一方是新科状元及清安县主的楚家,一方咬定对方是家族犯错被驱除的分支,一方则认定对方是在无中生有,这也是十分的好奇,究竟孰是孰非。”
随即对身边的太监道,“将证据呈上来!”
立即就有人将厉家的族谱呈上,同时还有其他的相关记载,作为辅证资料一起呈了上来。
“启禀皇上,这些资料都是成查证的时候让人从香洲调取过来的,虽然已经年代久远,字迹却仍然清晰可辨上面明明白白地记载着楚家先祖的名字跟来历,楚家人要状告臣有失公允,臣着实是冤枉。”京都府尹在一旁喊着冤。
“楚侍读,你有何话可说?”
楚木上前一步行礼,“回皇上的话,臣本不该致于京都父母官的办案作风,但是作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官府取证过程中,成一家从头到尾未有过任何知会,没有知情权,再说就算新都五官不相信自恋的人资料至少也应该找当事人在进行一番口头证实,取得当事人的意见及其其他证据,可是成一家子直到最后才得知衙门通报,上堂听取结果,请问府尹大人若非是有失公允,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知会过我楚家一声,只为厉家办事?”
“事情真相并非如此,本官也是看过资料之后才确定,证据已经足够充分,这才下的决定直接宣读查证结果。”
“大人说资料证据充分,那么你可曾看过我楚家的族谱?我楚家族谱上可有关于我楚家先祖是犯错被驱除分支的记载?这些都是疑点的漏洞,都应该反复查证,这是断案最基本的守则,大人为官不是一年两年了,难道大人的办案方式都是这么的独断独行,只听取单方的意见吗?如此行径你可对得起你头上的官帽,对得起百姓的信任,对得起百姓的拥戴,更重要的是你可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楚木步步紧逼,一句接一句的冷声质问,成功的让京都府尹白了脸。
最后的几句话尤为的致命。
无论他碰上哪一条,都有丢乌纱帽的危险。
厉家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见楚木步步紧逼,府尹哑口无言,冲了出来,扬声骂道,“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当初是你们分支犯错被驱除的,一个被驱除的罪人,他敢写自己的来历吗?现在让我们回来并且改姓为厉,是家主的仁慈,不愿意家族中有人流落在外,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对于厉家人的谩骂,楚楚跟楚木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反驳,只是冷眼瞧着他,勾着唇角带笑。
楚楚还按住了想要反击的爷爷奶奶,免得他们气上心头不管不顾。
厉家人见状还洋洋得意自己为家族立了一功,脸上刚刚浮现出笑意,就听到上头传来中年皇上威严的声音。
“未经朕许可,擅自于殿前喧哗,来人,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厉家人傻眼了,连忙看向厉云。希望他能为自己求求情,他是为了家族才跳出来辱骂的,家主不能不管他。
在皇宫这种地方被打十大板都要去掉半条命。
更何况是三十大板。
厉云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眼神都没有往他那地方看一眼。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把人拖了下去,店内的氛围顿时更加压抑起来。
皇上虽然是以殿前喧闹责罚了厉家人,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在场的人都知道,皇上是偏向楚府的。
楚楚可是太子的小师姐。
皇上亲封的县主。
厉家一开局就损失了一人,心头逐渐下沉。
哪怕对于这场战斗,他们有九成能赢得把握,但是这大殿之上。太子,萧景瑜乃是皇上都偏向楚家,那么剩下的一成不确定就很有可能发生变数。
万万大意不得。
“皇上,楚侍读对臣的宣判结果不满意,臣自我反省,确实有不足之处,但这中间也有查证程序疏漏的原因,虽是如此,但臣乃难辞其咎,不过臣也说过,若是楚家对结果不服,随时可以再行举证,臣忠于皇上,为国为民,绝对不敢有半点松懈,偏帮一说确实冤枉。”看着人被拖了下去,府尹颤颤巍巍的开口。
楚家长辈们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不出话来。
这人还真是跟楚楚说的一样,就是一个墙头草。
风吹两边倒,没有一点气节。
在前方,楚楚一行人则不太敢放下心来。
时间还早,重头戏还没开始上。
萧景瑜手中的底牌,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已经看过了相关资料记载,确实与厉家族谱上所写毫无出入,楚侍读,楚家不服,可否有其他证据?”皇上开了口。
看着下手,儿子的眼神,皇帝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他也不想这样麻烦,要是可以他直接就判厉家说的是假的,把他们弄出局去。
可是,厉家表面上依旧是他的外家。
他也不能做得太过。
另外还有文武百合看着的,纵使他身为皇帝,也任性不得。
“启禀皇上,臣家中族谱便可作为举证,再者,我楚家祖祖辈辈数代人都是东泉村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只需要派人前往东泉村稍加询问便可知,村子里的祠堂里有整个村子村民的资料,记载一清二楚,另外臣对厉家对族谱持怀疑态度,臣从未真正看过这份族谱,这份族谱真实性无法说服众人!”
楚木是唯一在场的后辈男丁,理应由他充当先锋。
且由他出头,最为合适,今后他要走仕途,今日这一战也会列入日后的政绩考核。
“楚侍读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厉家之后的族谱是假的?”
“皇上,小人有话要说。”厉云立即站了出来,怒声道,“名门世家的族谱都是从老祖宗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我东临以孝为本,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就算是再无能,也万万不敢篡改家族族谱!楚侍读这话分明就是要陷我厉家于不义,凡事都需要讲究证据,楚侍读刚刚那番话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是在信口雌黄,我必定追究到底!”
“对,没错,怕是楚侍读自己知道自身取证不足,不能服众,所以才冤枉我厉家施谱造假,根本就是心里有鬼!”厉家人附和,“呈到圣上面前的证据,若是造假,那就是欺君,那是杀头的大罪,我厉家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楚侍读一句推断就要置我厉家于死地,其心之狠毒让人胆寒,还望皇上明鉴!还我厉家一个公道!”
“还请皇上明鉴!”厉家一行人纷纷跪下喊冤,整个大殿一瞬间就闹哄哄的。
楚家一行人看着对方,这帮人如此作态,气得眼睛都红了,可是对方的话他们又无法反驳。
他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对方族谱造假,光是怀疑有何用处。
而且他们口中所谓的证据也已经查证过了,确有此事。
楚楚握住家人的手,安抚着他们,朝他们看了一眼,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时间定在今日,必然有用意,说明萧景瑜跟管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用着急,只需安静等待时机就好。
“要辨别族谱真假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一片哭喊声中,冷静的嗓音,淡淡响起,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萧景瑜转过身来看,向哭诉声顿止的众人,笑道,“如果族谱是假的,那么当中有关楚家先祖的记载必然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只要能辨出这一点,就能分辨出真假来。”
左国公站在人群中看了萧景瑜,“既然是族谱,年代较远,上面的墨迹都是陈旧的,若是新添上去的字迹一眼就能辨别的出来,可是刚才皇上所展示的那家族谱,墨迹如一,并未有新旧之分,京都府尹也亲自做过真假鉴定,并没有心智做旧的痕迹,不知郡王爷有何办法,可以分辨?”
“左国公有所不知,要知道厉家之前可是出过御医的,除了医术了得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本事,就是将墨迹做旧后,用寻常的方法鉴别不出来,传闻中,这是他研究草药之时无意间发现的一味草药的作用,当时他并未大肆宣扬,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这件事情不王也是听阳老先前无意中提起过一次。”
文武百官列队里立刻就起了骚动,皆是面露惊讶。
“竟有如此奇事,可真是奇了!”
“阳大人,不知郡王爷所说的可是事实?”
“我也是先前听我父亲所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但我父亲定不会骗我。”阳老老神在的站在了群臣中间,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既然阳老如此说了,那就断不会有假。”
“能将字迹做旧的寻常办法鉴别不出来,不知那是何种草药?郡王爷又要如何证明?”
百官们议论纷纷,跪在地上的一行人眼里闪过慌乱。
为了掩饰这份慌乱,厉云脸上怒意更盛,“小人知道王爷已经是楚家未来女婿,偏袒楚家无可厚非,但我厉家虽然人单力薄,却万万不会吃下这等冤枉!”
“厉家主莫急。”萧景瑜显得尤为淡定,“你家先祖的这个本事并非是无人知晓,就算是知情人早已作古,也总有后人在,刚好,当日厉御医将此事告知了一位好友,本王在因缘巧合之下又与其好友的后人结识,不如将人请到殿上来,厉家主心中的疑惑便可以解答了。”
不咸不淡的话, 让厉家人变了脸色。
厉云心中已经起了不好的预感,萧景瑜既然将这话说出了口,那就证明确实有其事。
只是这因缘巧合的理由,也只是理由。
背地里不知道他为这些事情准备了多久!
厉家其他人不如厉云有城府,此刻的慌乱。已经全部都印在了脸上。
心跳得发慌。
家族族谱的事情,在场的厉家人谁都心知肚明。
刚刚是因为心中有胜算,才在皇上面前哭一哭冤。
倘若事情真的被揭开来了,到时候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那个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
“来人,宣江老!”管襄突然出声。
对于管襄口中的江老,在场的所有人乃至楚家人脸上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楚楚更是觉得惊讶,先前她问过萧景瑜跟管襄很多次,两人都在她面前没有松过口。
把事情瞒得紧紧的。
那这位江老到底是什么人?
又有什么本事能够鉴定出厉家族谱的真假。
很快,让众人心头揣测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子。
身着寻常粗布衣裳 ,头发已经全白了,看起来尤为慈祥。
置身金銮大殿之上,面对满朝的文武及天子,竟然一点也不怵!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好像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
“草民楚江博见过皇上。”一进来就对着上首的皇帝拜了拜。
拜过之后眼睛就咕噜咕噜的转到了楚楚身上,了,看见楚楚立即两眼发光,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蹭到了楚楚身边,“小女娃,那药酒果酒是不是你酿的?你快点给老头子几坛。”
总算是见到了酿酒的小姑娘。
要不是说进了金銮殿就能见到酿酒的小姑娘,他才不来呢!这个地方吓人的很!他都快装不下去了!
“老爷子自己想要喝酒,也得等到这场辩证结束之后,进宫面上,我身上可没有带酒。”楚楚笑。
“好好好,咱们说好了啊,等出去之后你得给老头子我喝酒!”
“好。”
江老在殿前这个模样,让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但是这是辩证的重要人证,一时之间竟无人开口斥责。
没看到皇上坐在龙椅上都没出声呢, 还轮不到他们开口斥责。
虽心中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不会有人真的傻到在皇上面前放肆。
“楚江博?你便是太子口中所说的江老?”皇上等下面两人的交谈结束之后才开口,还是需要给小姑娘点面子的,“你可知殿上发生何事?”
江老看向了上头的皇帝,笑呵呵的点头,“知道知道,我刚刚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是要鉴定族谱的字迹真假,这个老头子我在行,在我们老家,老头子就是靠做这个养家糊口的。”
抄几本书籍,把字做旧了当做古籍买。
客人不少,时间长了还有回头客,赚的钱也够他生活了。
“既然这样,还请江老仔细看看这个族谱,可能辨别出上面字迹新旧来?”皇帝将手中的族谱递了过去。
还跪在地上,没有被叫起身来得厉家人,已经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厉云的脸色同样难看的很,眼瞧着那本族谱被传到了江老手中之前的淡定已经全然崩塌,心头一下一下的狂跳。
那跳起来的程度甚至引起了耳鸣,眼前也开始泛起了黑白雪花。
江老的本事他没有见识过,但是那边竟然敢把人给请上来,就绝对不是没有价值可用的人。
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刚刚他还在口口声声的骂楚木污蔑,在皇上面前哭诉冤屈,亲口说绝对不敢欺君。
到时候再加上狡辩一条,厉家怕是要满门抄斩。
另外一头江老已经接过族谱,一页一页地翻开来,对着透过来的光线,仔细端详。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粉末,在其中一页纸张上开始涂涂抹抹。
这个时候殿中的所有人都全身紧张,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江老的动作。
后宫清慈宁里,太后已经知道了朝堂上的动作。
得知管襄请了江老入宫的时候,砰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顾不得,猛然站起来有些晕的头,扬声道,“快给本宫穿衣,去金銮殿。”
这一遭,厉家怕是完了。
皇上已经盯上厉家很久了,怕是想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毁了厉家。
虽说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她依旧是太后,但是如果她的本家真的垮了,对她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没有了钱供养她如何做谋划,如何培养势力,如何让人替她办事?
厉家不能完蛋!
绝对不能!
她必须要前去阻止!以后这江山,必定是她儿子的!
穿好了外衫,厉太后甚至来不及梳理凌乱的头发,就急匆匆的往金銮大殿赶去。
生怕去晚了一步,厉家便无力回天。
此时的大殿之上,江老涂抹的位置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之前跟其他字迹色泽一样的墨迹,开始慢慢的变深变清晰。
“厉家的方法竟然用在了自家族谱之上,不知道你们家发明这个方法的老祖宗知道祖宗弟子竟然擅自更改自家族谱,如此大不孝,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江老向众人展示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小老头不才献丑了,献丑了,各位看看就好,若是谁有想将字迹旧的,尽管来找小老头,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没人在意老头子说了些什么,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张纸上看过之后,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
原本字迹一样的纸张上,出现了变化,有一段文字的笔墨十分的崭新,跟旁边的比起来天差地别。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是你们弄虚作假,这族谱记载的明明是真的,怎么就变成假的了呢?是你!是你们故意做的手脚,朗朗乾坤,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你们就敢动手污蔑于人,这个什么江老,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他是做旧字迹的高手,他既然可以做旧,那把字迹做新也是轻而易举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是陷害我厉家的圈套,我不服!我不服!请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厉云摇着头,眼睛煞红,死死地盯着楚家人跟江老。
“我说你这个狗玩意儿,嘴上不积德的,谁有那个闲工夫来污蔑你,你当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吗?在圣上面前弄虚作假,那是要杀头的,老头子放着好好的酒不喝,会为了你自断生命?你是什么人呢?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千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江老气的怒骂出声。
他这一辈子自由自在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冤枉气?
他过来就是为了喝酒来的,这个人到底是哪根葱?既然这么看得起自己?
“厉家主先别着急,是不是做了手脚,朕自有办法评断。”皇上任由江老将厉云臭骂一顿之后,才出声道,“不知刚刚江老用来涂抹的东西是何物,还请江老稍做解释,万事都需讲究证据,不能存有疑点。”
“你说这个?”江老举起了瓷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了出来,递了过去,“这是老头子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专门辨别字迹真假用的,这也就是在皇上面前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只要将这个粉末涂抹在字迹上面,只要是在一年之内书写的字迹,都能辨别的出来,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试试,不过这东西的制作方子,我不能告诉你们,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众人,“……”
就无语,谁会想着你那点东西?
一听到这话,皇上立即命人从御书房里搬了些卷宗过来,每份卷宗上面都有日期备注。
将那白色粉末一一涂抹在几份日期不同的卷宗上面,呈现出来的颜色也不一样。
超过一年的卷宗,字迹虽然有些变化,但是不太明显。
但是在一年时间里的卷宗,则字迹如新,仿佛是刚刚书写上去的。
全都是这样。
可见那白色粉末的确有辨别的作用。
为了证据充足,皇上将那些湘州调取过来的资料都用上了白色粉末,显现出的当中有关于厉万里的记载,都是前不久才添加上去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厉家主还有何话可说?”
厉家人全部都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瘫坐在地发不出声音来。
厉太后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如此情景,心头咯噔一声,瞬间往下沉。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厉家啊,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听命于家主,是家主要筹谋算计楚家才出的这种馊主意,我们都是被逼无奈的,太后,你知道的,没人敢反抗家主,太后娘娘救命,皇上饶命啊!”
事到临头,厉家一行人纷纷推脱责任,将罪名全部都推到了厉云头上。
这种时候哪有此前哭诉被冤枉时的信誓旦旦,厉云已经气的面色已经发黑了,血腥味疯狂涌向喉咙。
看到这般,厉太后的心头已经沉到了谷底,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白了脸色,用力踹开跪在脚边的厉家人,走上殿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全场哗然。
太后是皇上的养母,如此这般作态,只会让皇上被天下视为不孝。
皇上站了起来,亲自将人扶起,“太后这是做什么?即便是犯了错,那也是厉家人犯下的错,太后身居后宫,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不会连同太后一并问罪,你这一跪,传了出去,天下人都得说朕不孝了。”
“皇上,本宫有罪,是本宫管教不严,才导致族中出了这等业障。”厉太后脸色苍白,顺着皇上的力道顺势起身,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下来,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厉家有罪,那也是前朝的事情,太后身居后宫,管束的自然也是后官,不该走上前朝,朕就让人送你回去。”
皇上这一番话,将后宫不得干政,表现得明明白白。
“厉家的罪,本宫纵使不知情也难辞其咎。”话音刚落,厉太后又走到了楚家人面前,朝他们弯下了腰。
一国太后的礼,常人哪能承受的住?
楚楚跟楚木心有灵犀的立即往两边闪开,刚好将身后的楚老头楚老太露了出来,承了这份礼。
“你就是太后啊?”江老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对着厉太后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你原来长这个样子啊,看起来挺显老的,怪不得都说相由心生呢。”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不过你这一拜人家也受得住,不是都说大家族里主支分支阶段分明吗?那一个分支出来的太后,见到主家家主的时候也是可以行礼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厉太后浑身散发着冷气,直直的看着江老。
便是楚家人的身上也是莫名其妙。
唯独楚楚跟楚木悄悄的看一下,最前头的二人,想从那二人的眼中看出个一二来,也只有他们会这么做了。
“你看看你别那么着急呀,我刚刚才说过相由心生,你这是压根没把我的话给放在心上啊,这眼神这脸色多难看啊。”江老歪叽歪叽的一大堆废话,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份极为陈旧的卷宗,“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头子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也是不打诳语的,我家先祖与你家那个老祖宗仍是故交,对他的事那叫一个清楚,我家的族谱上也有记载,你们家老祖宗,出自楚家分支,诺,就在这里呢,后来读了点书,学了一点本事,就想着出来自立门户,又恰好认识的一位厉姓富豪,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连自个家老祖宗都不认了,果真是什么树长什么果,上上下下几辈了都没有长直,都学了一些不认祖宗的货色,跟你们说老头子我可看不起你们!”
江老这噼里啪啦的一大篇讽刺,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注目。
厉家的老祖宗出生于楚家分支。
不认祖宗擅自改姓。
这句话让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几乎吓没了魂。
这番话甚至比杀头大罪更让他们无法接受。
厉太后甚至壮若疯狂,也顾不得将老话里的嘲讽,伸手就要抢过那部卷宗,神色扭曲,“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江老立即将卷宗往自己怀里一收,白白胖胖的小身板倒是异常的灵活,躲到了萧景瑜的身后,看出个脑袋来,继续得瑟,“老头子我从来不胡说八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恼羞成怒想要毁了我这家族卷宗,我就不给你看,我给皇上看,我给所有人看,要他们看看老头子我有没有说谎,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冤枉了!”
说完一蹦一蹦的将卷宗送到了皇上手中,立即就有太监挡在了前头,为的就是阻止厉太后发疯抢夺。
这一番戏剧性的变化,不说其他人被镇住,就连楚家长辈们都大为吃惊,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楚楚,楚楚,他们是分支?这是真的吗?”
“我们才是主家?”
楚家众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明明是厉家算计他们家,想要将他们纳入分支,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他们是主家了?
竟然还有证据。
楚楚跟楚木夫妇对视一眼,安慰着长辈们,“大家先不要着急,接着看下面的情况,如果江老的卷宗没有问题,那或许就是真的。”
这只是楚楚的保守说法。
以她对那两人的了解,就算是假的也会弄成是真的。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是皇家惯用的手段。
楚楚抬头看向前头的男子,恰好萧景瑜也将视线转了过来,两个人的眼神对在一起,不知不觉的弯了弯唇角。
管襄在一旁撇了撇嘴。
恋爱的酸臭味,他已经受够了。
“厉家老祖宗出生于楚家分支,后脱离楚家,被京都厉家收为义子,因医术出众考核进入太医院……”上头皇上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同时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江老,“他是从你们家分出去的。”
“老头子名叫楚江博,跟厉家本是同一脉,楚家的先祖跟厉家的老祖宗乃是堂兄弟,之前感情甚好,不过厉家先祖,发达了之后就忘了本家,擅自脱离楚姓,楚家祖先不愿与兄弟相斗,才没有严惩于他,后来楚家日渐败落了下去,这件事便再也没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