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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夜深了,树影幽幽晃动,预示着今夜的非同寻常。

  杳纯敲响了楚衍所在厢房的门,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去别人的房间,以往都是让人将男宠直接送到她的寝殿里。

  但今夜的是她的小侄子,不是吗?当然得特殊一点了……

  她看着自己红艳的蔻丹,里面早就藏好了延春喜,是一种春药,为了对楚衍起作用,她还特地让人扩大了药效。

  杳纯“枝丫——”推开门,施施然地关上,房中的少年背对着她,三千墨发垂落腰间,只一根白玉簪子虚虚绾着。

  她摇晃着手里的酒,不动声色地坐下,那双情欲弥漫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楚衍——

  “楚衍,你想知道她在这宫里原本是如何生活的吗?”

  这个“她”,说的就是楚衍的母亲了。

  杳纯笑着,脸上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她算准了楚衍会对自己母亲的过往生活感兴趣,于是不紧不慢地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楚衍缓缓转过身来,修长的指尖把玩着那杯琼浆,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年的手生得极为漂亮,骨节分明,葱白如玉,每一个骨节都像是被人细细雕刻出来的一样,只是让人看了就想入翩翩,春光迤逦……

  “你说吧。”

  楚衍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几滴玉露顺着少年俊美的轮廓滑落,在凸起的喉结上微微顿了一下,滚落……

  杳纯手上艳丽的蔻丹差点把自己的手心给划破了,看着眼前这样绝色的人,她甚至一秒钟都不想等待药效的发作了。

  “太后娘娘,”楚衍将酒杯放下,“这酒似乎夹杂着婆罗花叶的香气……”

  杳纯沉溺美色,忽然被楚衍这么一问,思绪一时跟不上,愣愣地答道——

  “不会有的,婆罗花叶太过珍贵,又有毒性,只能种在哀家的后院里让人看守着。”

  “这样呀……”

  后院……

  那就很好找了。

  楚衍淡淡一笑,这么珍惜的一味药就这么随意种在后院,这个女人也真是荒唐。

  杳纯算好了时间,直到窗外一声猫叫响起,她倏尔起身,踱步到楚衍身旁。

  少年在窗外有异响的那一刻微微垂下眼睫,遮盖住琉璃眸子里的不明情绪,随后假意站起,虚晃两步倒在地上……

  杳纯面露喜色,缓缓脱下大罩衫,原本她是想让人将楚衍搬到榻上去的,可是如今少年面目紧闭的模样,长而卷的睫毛还会轻轻地颤抖,她有点等不及了——

  在地上也一样的。

  杳纯轻柔地摘下一个个蔻丹,俯下身子,深处一双有些暗黄的手,就要朝着少年的面颊摸去——

  忽然,她那双枯黄的手被人狠狠地扼住,反着关节拧了一圈,随着骨骼咯嘣的声音响起,她想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怎么样?太后娘娘……”

  杳纯恶狠狠地瞪着一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药竟然对楚衍一点作用也没有,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弄出声响将侍卫引进来。

  “安分点。”楚衍毫不客气地将一颗丹药喂进她的嘴里,随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快来人!快来人啊!护驾!护驾!”楚衍一松手,杳纯就连忙爬起来,扯着嗓子大喊,一边退到了墙角,“楚衍,你疯了!你这样会被我碎尸万段的!”

  少年此时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像看一条丧家犬一样,剔透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狼狈不堪。

  杳纯捂着胸口心里一惊,怎么回事,她喊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赶过来?

  随后,似乎是为了应验她的不安似的,宫外忽然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有一位太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宫变了!反了!”

  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声音,哀嚎声,呻吟声混杂在一起……

  杳纯一瞬间就慌了,她摔倒在地上,嘴里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有一半的兵权还在我这……禁卫军也都听我的,你不可能会……”

  她没将话说完,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少年淡漠的神色,忽然心里就没了底……

  楚衍缓缓从暗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杳纯以为他是要对她下死手了,于是吓得抱头缩在床底下。这样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国太后的端庄可言?东杳国竟然还能够被这样的女人掌握了一半的兵权,只怕没了这女人也离亡国不远了。

  楚衍微微阖眼,吐出一口有些灼热的气息,随后在自己的腕上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素袍上瞬间绽开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延春喜并不是没有效果的,只不过他的身体特殊,药效慢了一点罢了,现在已经慢慢开始发作了……

  但是还好,放血能够减缓药效带来的作用。

  杳纯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狠手,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她想找个机会逃走,可是她方才被楚衍这家伙喂了一颗丹药,又不敢轻易跑走。

  楚衍:“好奇吗?我给你喂了什么药。”

  听这语气,杳纯立刻把手伸进嘴里,似乎想要通过催吐将丹药吐出来。

  “没用的,你咽下去的那一刻就晚了。”楚衍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冰冷冷的,似乎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杳纯忽然就慌了,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床底爬出来求饶——

  “楚衍,楚衍,你给我解药,我……我是你的皇姨啊,我们是,我们是亲人……”

  亲人?

  皇姨?

  真恶心。

  这个人陷害他的母亲,害得他母亲身为一国公主却被流放,不仅如此还派人追杀他的母亲,从东杳一直追杀到北相……

  倘若这些都不算大仇的话,那她方才甚至对他有了不干净的念头,还对他下了那种恶心的药……

  楚衍冷冷地勾了勾唇,最后睥睨她一眼,转身离去——

  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她杀掉世界上所有的亲人,只留下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傀儡皇帝,所谓的亲人,对于杳纯那种女人来说,甚至比不上她今日头上戴的珠钗。

  楚衍合上门,看着不远处腾起的火光,脑袋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楚府灭门那天……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虚晃两下扶住门框,按捺住身体的不适,踉跄着往后院走去——

  婆罗花叶……

  要给他家冉儿解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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