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囤的这一习话,听的大家都眉头紧锁,仿佛有道理,又仿佛没道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有几个人当下就准备打退堂鼓。
“我说,满囤呀,你们这事,要不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我们几个就告辞啦……”
说完,领头的老头不顾王鹤、王曜两兄弟的阻拦,自己就走了。
崔氏这会也忍不住了,她有些恼了,不客气的跑到院子里,把头撞向王满囤。
“我的老天爷呀,这亲亲的骨肉,愣是不给人见面,这是要了我家鹤儿的命呀,你来呀,你就是恨我,恨死我了,针尖大的事,你都不放过……你弄死我,弄死我你就如了愿……弄死我,你把他儿子还给他……弄死我吧!”
柳氏两手抱胸,斜倚在门口,撇着嘴冷笑道:“哟,这是不想活了呀,你们家是没绳子,还是没水井?这大白天的,就往大伯子的怀里钻,一把年纪了,一点脸你也是不要!”
“呸……你给我起开!”柳氏冲了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了崔氏一把,崔氏也是没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疼的是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这可惊呆了院里的几个人。
“哎呦……娘呀!”丁氏装模作样的叫道。
崔氏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柳氏,你这个挨千刀的短命鬼,克父的丧门星,你过来,老娘要你好看!”
柳氏斜了崔氏一眼:“我就不过去!”
说完她脚下未停,拉着王满囤就打算离开。
王满囤却推开她的手,对着王满仓家的上房喊:“满仓,王满仓……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王满仓本想装死的,但听得他大哥这一声声叫唤,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王满仓努力的直起身子,刚走了一小步,就感觉腰那块,疼的不行,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扶腰,一手掀开帘子颤抖的出来。
看着他这样艰难,王满囤夫妻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王满仓用力瞪了崔氏一眼,出来对王满囤道:“大哥,鹤儿如今当了别人家的赘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既不是你儿子,也不是我儿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哥你别上火……”
王满仓的话语,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只是他靠着门框又咳嗽了两声,见他如此难受,王鹏倒是跑了过来,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爹,你慢点!”
王满仓心里顿时有些宽慰,心里想着:“老五还是那个孝顺儿子!”
他用冰凉的手掌安慰性的拍了拍王鹏:“爹没事!”
“大哥,鹤儿只是想见见孩子,又没有别的心思,怎么就不成,难不成,你叫他见上一面,孩子就跟他跑了?你这是在抬举他,还是觉得你那孙子靠不住……”
王满囤……他突然明白了王满仓为何要唱这一出戏,不过是激将法罢了。
王满仓继续咳着,又断断续续的说着。
“……大哥,你弟媳妇和我一样都有些想不明白……她那性子你知道的,一向是这么急躁,在……当年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做错了,尤其是崔氏,她不该后来哄骗鹤儿……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这牵肠挂肚的……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对于王满仓的话,王满囤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崔氏脾且急且坏,但他这个弟弟却是心思深沉,这么多年以来,崔氏是刻薄跋扈,可不管谁,也说不上王满仓的一个不是,崔氏难道真的那么厉害吗?
王满囤此刻对于这个弟弟,是心真又寒了几分。
他淡淡道:“还是不必了,眼下东哥儿的夫子正打算让孩子下场,这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扰了孩子的清净,坏了他的前程,你说是不是呀,王鹤?”
王鹤为何屡屡纠住两个孩子不放,他是不清楚,但他就是不愿意,看谁能把他怎么的?
“老二,如今都这把年纪了,你一天天的端着有意思吗?就你们家这种破事,我是真心不想理会,你家是崔氏拿主意嘛?崔氏刚进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就是做姑娘的时候,也没见人家传出来什么不好的名声,就自打进了咱老王家的门……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呢?”
王满仓一方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几十年的兄弟,谁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相互知道。崔氏是吝啬,可王满仓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方的好人。
老两口都一个德性,凡事都是一个劲的算计,否则当年崔氏虐待阮湘母子的时候,王满仓怎么不见拦着?崔氏把他们母子当牛使唤,也不让人吃饱吃好……
所以这番话,王满仓也就能哄哄外人罢了,在家人面前,谁信他?
只不过王家几个孩子就有些惊讶了,在他们的印象里,王满仓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个软弱的慈父,而他们的母亲崔氏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说话硬气,做事也硬气!
他们被王满囤说的这些话震惊到了,个个呆若木鸡,久久不语。
崔氏听着王满囤的话,也是云山雾里的,她有些不明白,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王满囤却是继续冷笑,从前他总是顾及兄弟情谊,很少在小辈面前说弟弟的不是,也不想在崔氏面前挑拨离间。
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王满仓的做法实在是让他心寒不已。他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不管了,谁敢动他家人,他就跟谁翻脸。
崔氏一巴掌拍开丁氏,冲着王满囤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老头子咋啦?”
王满囤静静地看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让老二活的轻松些,一天天的就知道躲在人后,就他一个好人,就他一个大聪明……”
崔氏立即怒了,指着王满囤道:“你别以为你这些挑唆之语,我会信?”
“你信不信的,管我啥事?我还是那句话,咱两家还是不相往来最好!”
崔氏反驳道:“快点把那小贱种给我还回来!既然老死不相往来,还留着我家血脉在你家,岂不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