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望了眼依旧笑着的王妃,还是低头应了声“是。”
杜公公上前买了花灯交给了那位姑娘。
没想到那女子跟着杜公公上得前来。
柳云灿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周子箫皱起了眉头。
那女子袅袅婷婷的站在周子箫与柳云灿前面,柔声细语的说道:“公子送奴家的灯,奴家很喜欢,但,奴家不能要。”
女子双手递上了莲花灯。
葱白一样的手,提着红色的莲花灯,灯光照得那手白里透红,顿感活色生香。
这手?这一身洗了发白的衣裳?
柳云灿眉毛再次挑了挑。
周子箫有些不耐烦,他本是为了讨好云灿,这女子送上前来,好事成坏事了!
他心里念叨,云灿千万不要想歪了!
周子箫紧张的朝柳云灿望过去,柳云灿好整以暇的瞅着他。
周子箫嗅了嗅鼻子,冷冷的说道:“送你了,你就收着。”
女子不经意间,朝前挪了一步,期期艾艾的说道:“奴家……”
“啊!”一声惊呼在身后响起。
是奶娘的声音。
周子箫与柳云灿同时回头,望过去。
“救命!世子……世……”
奶娘睁着眼,倒了下去,手捂着肚子,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前方人群骚动起来,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个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移动……
“安安!”
柳云灿惊叫,拔腿就跑向前方,手朝前一挥,前方空中的人影顿了一顿……
“啊!”
突然,又一声惊叫从身后响起,是子箫。
柳云灿迅速回过头……
那女子手握着刀柄,狠狠的刺向周子箫的腹部,……
周子箫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脸厉色的女子,她刺杀他。周子箫手握着刺进身体里的尖刀,脚用力踢向身前面色狰狞的女子……
暮冬与陈进亦拔刀挥来……
“咚!”
周子箫的脚还没踢到女子,女子就直直的倒下了,倒在燃烧着的莲花灯旁,……
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瞪,口鼻不停的往外冒着血,她惊骇的瞪着周子箫与柳云灿,却不能言语。
周子箫瞥了一眼着倒地,七孔流着黑血的女子……
“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了!……”
瞬间,周子箫与柳云灿身边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安安……”周子箫捂着肚子,跑了两步,蹲下来,喊道。
暮春抱着安安过来,跪了下去。
“王爷,王妃!属下护卫不周,请责罚!”
柳云灿忙抱过来安安,急切的喊道:“安安!”
没有声音!哭声都没有。
周子箫慌了,他看着闭着眼,没有哭声的安安,慌张的问道:“安安怎么了?安安!”
柳云灿急忙搭了脉,片刻,她松了口气,说道:“安安好好的,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没有醒吗?!
这么嘈杂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吗?
周子箫与柳云灿对视一眼,这…,他们的安安似乎有点福气呢!
被抢走了,他依然在睡梦中,一无所知。安心的睡着觉。
安安没事,就好!
周子箫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冷声吩咐道:“暮春!福东!去追,去查!一定得抓到这帮刺客。”
暮春与福东领了命令,去追查。
柳云灿望着他那渗出血的手,把安安交给了严嬷嬷,拉过周子箫的手,查看伤口:“我看看你的伤口,其他的再说。”
周子箫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安慰柳云灿:“没事,她的刀没刺进去,就伤了一点表皮。”
“我瞧瞧!”柳云灿扯开他的另一只手。
手上一道伤口,看上去还不算深,她又看看周子箫腹部的伤,还好,只刺进去一点,可,伤口也不是他所说的只刺了点表皮。
“去车里把绿瓶的药拿过来。”柳云灿吩咐道。
丫鬟跑过去,拿来了药。
柳云灿给他的伤口涂上了药,并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切妥当,周子箫冷冷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要不是云灿给刺客下了药,真不知道,今天会如何。
“这女子?她中毒的……”
周子箫望着柳云灿,柳云灿道:
“解药在府里。解开了她就能说话了。”
“嗯!”周子箫点点头,吩咐道:“把她带回王府。”
“是。”陈进忙喊来府中侍卫。
侍卫拖着女子就走。
官府来了衙役不敢阻止。
窦知府很快赶到了现场,望着被拖走的女子没有吱声。
女子刺杀康王,康王把人带走,这他哪里能阻止。
窦知府心里明白,这必然不是小事,这可能与京都的人有关,与皇家有关。
康王自己要查案件,他自然不会揽到身上。
让他来查,恐怕查三年也查不出来事情真像。
周子箫与柳云灿沉重的回了康王府。
奶娘虽然及时救治,可惜,伤到要害部位,流血过多,已然不行了。能做的只是安置好奶娘的亲人。
周子箫道:“奶娘怕是不行了。再找个奶娘还要花点时间。”
这是个头疼的事。奶娘没那么好找。
柳云灿望了一眼摇床里的安安:“多花点时间找个稳妥的,这段时间我和嬷嬷先带着。没事的!”
从来没有哪个王妃自己亲自带孩子,云灿!哎!
周子箫内心自责,他拉着柳云灿的手,愧疚的说道:“云灿,我又让你辛苦了!”
柳云灿摇摇头:“没有,你别这么说,也不要自责。安安是我的儿子,做娘的照顾孩子都不觉得辛苦!”
不觉得辛苦,不是不辛苦!
周子箫深情的望着柳云灿,柳云灿反手拉着周子箫,手指无意识的在他手心画着圈,一圈一圈,周子箫心里不知被什么填满了,特别的温暖。
“王妃,是这一瓶吗?”
丫鬟拿来了柳云灿说的解药。
“嗯!”柳云灿接过来药瓶,道,“这是解那女子毒的解药。”
“给暮秋送过去。”
“是。”
杜公公拿着药瓶去了地牢。
周子箫低叹:“怎么也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是刺客!”
柳云灿噏了噏嘴角,没有说话。
那女子,那么突兀!
柳云灿瞥了周子箫一眼,垂下眼眸,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
周子箫冷了脸,撇了撇嘴,“无非就是我的那些亲兄弟,我的那些亲人。”
是呢!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周子箫冷冷的扯起嘴角。
看来,朝中动向有变啊!要不然,他们干嘛这么急切的动手要杀了他与安安。
他们都等不得自己生孩子了!
“这事怎办?……”柳云灿问道。
周子箫眼睛眯了起来:“有来自然有往,咱要叫他们知道,大泽不是这么好来的。”
“这以后……?”
周子箫皱起了眉头,今日是大意了。这说明,守卫还有漏洞,这些刺客怎么进来的?怎么就知道他们要赏灯?怎么就让他们看到了那女子?他们早就算好了的。
这大泽有他们的眼线,或许,王府里也有他们的眼线。
周子箫摩挲着手指,思忖片刻,说道:“咱们还得多招侍卫,官府还得再安插人手,来大泽的人员得仔细盘查。”
“韩信利得查查。”
“韩信利?那个涵州府的富商,举办灯会的商家?”柳云灿问道。
周子箫点点头。
要说,这事跟那富商没有一点关系,根本不可能。
主动送上门的东西还是得仔细再仔细。
贪便宜吃大亏,他今天是受教了!
“王爷!”
暮春进来回禀。
“如何?”
“抓了四个人,逃了两个,死了八个。”
抓了四个,有活的就好,再硬的嘴,他也能撬开。
“走,去瞧瞧!”周子箫站起来,对柳云灿说道,“我去看看,你带着安安先休息,晚上,不用等我。”
“好!”
周子箫与暮春去了地牢。
……
安安到了吃饭时间就醒了,喝饱了就一个人玩起来。
柳云灿看着小手到处乱抓的安安,心里却想着安安被抓时,那一刻,她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安安!
柳云灿伸手拉起安安的手,这样似乎能够安心一些。
皇宫,皇位!
哪怕远在大泽,他们依然不放过他们一家三口。
他们想过室外桃园的日子,似乎都很难。
权利啊!
让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不能再这么单纯了,大周是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的,要想寻得一块干净地,……要想干净,只能,只能,是他们的大周!
他们的大周,自然想怎么干净就怎么干净。
柳云灿不经意的坐直了身躯,严嬷嬷瞥过来一眼,手一哆嗦,针竟然戳了手指头。
“咝!”严嬷嬷小声惊呼一声,把手放进嘴里吮吸。
她怎么了?做了这么多年的针线,竟然戳到了自己。老了吗?
严嬷嬷心里一丝异样:刚刚,王妃好有威严,比那皇后还有威严。她看错了吗?
人老了眼睛真的不行了吗?!
“没事吧!”柳云灿听着了嬷嬷的惊呼,回过神来,松了腰身,问道。
严嬷嬷忙回道:“没事,不小心针戳了一下。”
柳云灿扫了眼四周,阳光消失,屋内光线已然暗淡。
于是,她吩咐道:“天也快黑了,绿芽把灯点起来吧!”
“是。”
绿芽去点灯。
柳云灿又吩咐道:“绿梅去问问王爷,还回来用膳吗?”
“是,王妃!”
绿梅出去一会儿,回来回禀:“回禀王妃,王爷说不回来用膳了,让王妃先吃饭。”
看着审问不算顺利,不过,这都是他的事,她帮不了忙。
柳云灿点点头:“嗯!晚上就来碗鸡丝面,四个碟子就行了!”
“是。”
“灶热着,说不定王爷晚点要用膳。”
“是。”
热腾腾的鸡丝面配着四个味碟,一个素臊子。
吃完面,严嬷嬷又端来一碗鸽子汤。
“王妃再喝碗鸽子汤吧!世子还得喝,奶呢!”
柳云灿望望安安,无奈的应了。
“端过来吧!”
没什么胃口的柳云灿还是喝了一碗鸽子汤。安安离不开她呢!
柳云灿陪着安安玩着拨浪鼓,外面打了二更,安安就支不住,睡觉了。
摇床移到了内室,柳云灿摇着摇床,看着安安,夜不知不觉的就深了。
“王妃,已经三更了!”
“三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