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灿本担心,周公子又要拒绝,没想到,方婶被周公子留了下来。
据说,周公子原也是不同意的,后来,府里的那位老者开口,方婶这才留在了周府。
柳云灿心里松了口气。
那次,慈恩寺,虽然,她也能对付歹人,但,到底周公子出手救了她们。
这就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难以为报。
如今总算报得一丝,也算宽慰了内心对恩情的惦记。
……
“咦!怎么有酸豇豆的味道?”
柳云灿刚坐下来,就闻到了令人脑袋清醒的酸味。
“小姐,是黄嬷嬷早上送来的,说是,她老姐妹的孙女不发热了,所以,特意送了她酸豇豆给小姐给尝尝。”
“哦!那就盛一碟过来。”
闻着酸豇豆的味道,口中生津,肚子就觉得饿了。
“早饭就盛一碗白米粥。两个刀切馒头。”
“是。”
早膳,柳云灿吃得饱饱的,酸豇豆的酸脆爽,那真的太下饭了。
意犹未尽。
搁下筷子,柳云灿吩咐道:“让黄嬷嬷来一趟。”
“是。”
“二小姐!”黄嬷嬷提着心躬身问候。
“酸豇豆味道鲜美,你问问你老姐妹,酸豇豆怎么卖的,以后,可否每月送一罐子到府上。”
黄嬷嬷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酸豇豆,她老姐妹最拿手了,小事一桩。
话不能说满,黄嬷嬷只说:“酸豇豆都是我那老姐妹自己做的,小姐看上了,我一会儿就去问问。”
“恩,你忙去吧!”
黄嬷嬷的老姐妹孔嬷嬷收了二十文一罐子,柳云灿让丫鬟给了三十文。
后来,孔嬷嬷也到了柳府,专门做酸豇豆,酸萝卜等各式腌菜。
这都是后话。
如今,再说,这周府。
方婶进去后,觉得,她得重新学习如何伺候人。
比如,现在,她擦过的桌子,杜荣又仔细擦了两遍。
“桌子呢,一定要用湿毛巾沾上这个擦一遍,再用干毛巾擦一遍,然后再用不沾东西的湿毛巾擦一遍,再用干毛巾擦一遍才行。还有啊!这些雕花各个角落里都要这样擦,擦干净,还有这个……”
方婶非常虚心的看着、学着,紧张得后背一身汗。
“杜荣。”是周公子低沉的声音。
杜荣立马停下教方婶,赶紧的进了隔壁书房。
“擦什么擦,把桌子换了,不是说是最好的屋子吗?这都是些什么?”
方婶听到周公子在书房呵斥,还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被扔了的声音。
杜荣恭敬的声音:“是,是,是,公子要等一等,白米镇这小地方,恐怕没有公子看中。”
“什么破椅子,也换了。”
方婶听得“嘎吱”的声音,大概是周公子踢了一脚椅子。
“公子,小心您的脚。马上就换,马上就换。”
“把床也幔换了,被子怎么还没送过来?”
“是,是,现做的被子,还要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了。”
方婶瞄都不敢朝说话的周公子瞄一眼。
方婶讶舌,周公子的意思屋里的家具全换了?
方婶再瞄瞄她擦过的桌子,红里透着光,桌子四边雕着精巧的八仙过海,那雕工可真了得,何仙姑手中的荷花,纹路都清晰可见。这张桌子光雕花怎么也要做上一两个月吧!
这,这么好的红木八仙桌也不要吗?
方婶不敢乱看,小心手下的东西,这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陪不起。
方婶正忐忑不安的擦拭屋里的家具,就见老吴端着一碗药进了屋。
老吴就是把方婶留下来的周公子身边的那个老者。
“公子,您的药!”
“端走!”
“公子喝了药病才能好。”杜荣劝说的声音。
“喝了又好不了,不喝!”
“是老朽无能!”
方婶隔着珍珠帘子看到老吴深深的躬下了腰。
良久,才听到屋里的周公子冷哼一声。
“……,端过来吧!”
杜荣端着药碗出了屋子,他朝方婶挥挥手,方婶赶紧的退了出去。
退出门,长长呼了一口气。
周公子脾气可不小。
可能,因为周公子生病的缘故吧!
方婶心里胡乱猜测。
与周府隔了一堵墙的柳府。
此时,一股淡淡的药味随着东风从周府飘进了柳府。
从云轩那里回来的柳云灿,经过种着几株紫薇花的小路,一丝药味飘进了鼻子。
药?
柳云灿停了下来,嗅了嗅,皱了眉头。
风寒之症,可与治风寒之症的药方似乎又有点出入。
紫元,百部,五味子,甘草,还有……
柳云灿鼻子轻轻嗅……
“小姐,太阳如此大,……”
柳云灿手微抬。
翠玲领会其意,立马闭上嘴,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姐,小姐立在大太阳下,做什么?
前面,路旁是种着几株紫薇花,可,这个时候早就不是开花的季节,路边到是有几株白色的小野花,可,小姐又没有低头看花。
翠玲一头雾水的跟着小姐站在大太阳下晒太阳。
柳云灿往前移了几步,小路朝东弯曲,这让她更靠近东墙。
她聚精会神的又嗅了嗅……
这是贵枝的味道,还有呢?
白术,冬花……
还有,
还有是什么呢?
应该还有两三味药,是什么呢?
柳云灿还想再走近一点再嗅,可惜,药味渐淡,渐渐消失不可闻。
柳云灿朝东边看了一眼,问道。
“东边是周公子的府邸?”
说到周公子翠玲就有了笑容,忙回答:“是。”
然后,又兴趣盎然的继续唠叨:“听说,周公子府里也没有厨子,中午,看门的小何见福庆楼的伙计给送了一桌菜到周府。”
“哦!”
柳云灿若有所思,她根本没听进去翠玲的后半句话,她寻量着。
周公子大概是受凉生病了。
只是,这药味……
多了味什么药……
翠玲撑着伞为柳云灿档着阳光,看着小姐似乎在发呆,她提醒的喊了一声。
“小姐!”
“哦!”柳云灿抬头看了看翠玲,阳光照得眼睁不开。
一时也想不起来,药味也散了。
柳云灿只得说道:“回去吧!”
她一路沉思回了屋。
刚坐下,白氏身边的玉梅过来了。
“大小姐派人送八月中秋礼来了,夫人让您过去。”
大姐?
柳云灿记得柳嬷嬷说过,大姐柳云丽嫁给安东伯府的三儿子耿志文。
大姐的八月中秋礼送的正是时候,还有几天就中秋了。
柳云灿去了主屋,堂上白氏坐着,陆姨娘笑眯眯的站在身后,似乎很有面子,很得意,屋里严氏与三妹妹也在。
一穿褐色细布衣裳的嬷嬷站在堂下,身边堆着一堆东西。
柳云灿抬脚走进去,只听得那嬷嬷恭敬的说道:“三少夫人让我问问夫人身体如何,特意让我带了一颗人参,还有几样补品,三少夫人怕夫人在这边买不到。三少夫人还让我带了京都的几样特产,说是都是妹妹弟弟爱吃的。还带了几匹绸缎……”
“这盒子里是京都最流行的珠花,少夫人带了几朵让妹妹们带。”
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到了桌子上。
柳云婷听了迫不及待的说道:“母亲,我要挑个最好看的。”
白氏笑着应道:“好,好。”
“丽儿如何?”
“少夫人挺好的。让夫人不必担心。”
“那就好。”
……
婆子退了下去,自然由管家招待。
陆姨娘看着一堆的礼品得意道:“丽儿就是孝顺,送了这么多礼。”
严氏不冷不热的搭了句:“丽儿嫁得好,也得夫家宠爱。”
陆姨娘下巴微抬,得意洋洋道,“是啊!丽儿长得像我,当然得夫君宠爱。”
严氏:“……”
陆姨娘得意过了头了。
果然,白氏脸立马拉了下了,手紧拽着锦帕,语气生硬的吩咐道:“东西都收到库房去,我这里没什么事,陆姨娘回去吧!”
陆姨娘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后撇撇嘴,似有不屑的应了一声,挥了衣袖,转身出了门。
白氏又道:“婷儿,你该回去学绣花了。”
柳云婷看了桌上放着珠花的精致盒子,不甘心的说:“母亲,我挑了珠花再回去也不晚。”
白氏用从没有的厉色,呵斥道:“明天再挑吧!省得安东伯府的下人觉得我们眼界浅,眼底薄,巴巴的等着他家的东西,好像缺花戴似的。”
柳云婷摇着白氏的胳膊,和从前一样撒娇道:“母亲!不会的。”
白氏推开她的手,直接冷声吩咐道:“送三小姐回屋。”
柳云婷被丫鬟半拉半推这出了白氏的屋子。
柳云灿听得柳云婷嘀咕:“咱家都这样了,还好什么面子,本来就没花戴。”
“小姐!”
“我又没说错!”
妹妹这性子不像陆姨娘,倒有点像白氏。
……
柳云婷走了。屋里剩下白氏与严氏还有柳云灿。
严氏很有眼色的起身向白氏告辞:“母亲,媳妇想起来屋里还有点事,媳妇就先回去了。”
“嗯!”白氏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柳云灿看着生气的白氏,只能劝道:“大姐嫁得好,会做人,得夫家宠爱,这是好事。说不定,以后大姐帮衬咱家。哥哥进京赶考,大姐也能照应些。多好!”
白氏撇撇嘴道:“她能帮什么?她上有婆婆,又有嫂子,哪里能轮到她说话。”
柳云灿又劝:“能帮找个地方落脚也是好的呀!”
白氏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叹息一声:“娘知道。”
白氏望着面前如花似玉般的柳云灿,喃喃道:“等你以后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