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华全程沉默，听着凌玲发泄式的怒骂。

　　俞垣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眼前这个毫无波澜的女人，不作声。

　　“——早知道八年前就该把你给废了！”

　　直到这一句，他终于忍无可忍，拿起手机直接挂断！

　　咒骂声一停，宋郁华抬眼，身侧的这个青年眼眸黑沉，丝毫不收敛怒意。

　　宋郁华勾了勾唇角：“……怎么？”

　　“……姐姐的忍耐力这么好吗。”

　　话说出口才听出来一股毫不掩饰的气愤。

　　“是吗，还行吧，网上比她骂得可难听多了。”

　　俞垣皱眉：“……姐姐知道我不是指这通电话。”

　　宋郁华笑了。

　　不是这通电话，那就是这整整八年的时光。

　　忍耐力吗………

　　这个问题她也很想问原身。

　　人屈服于黑暗永远比追逐光明要容易。

　　可她确确实实忍受了长达八年之久。

　　污名，误会，辱骂，每一项都足够一个本就历经苦难的人崩溃。

　　但她还是在这八年里，陆陆续续把一些人送离这层黑暗。

　　起初她敬佩之余也困惑。

　　可后来，无论是把秦风送去他喜欢的广告拍摄，还是给了钟潇潇和楚怜试镜的机会，甚至在俞桉，程童，叶叶，这三张充满恨意的脸上看到坚持，顽固的情绪，都能奇迹般地抚平她心中的一点困惑。

　　这种抚平的力量和这八年来原身成功送走那些人时是一样的。

　　她渐渐明白，这并不是单方面的忍耐，更是一种汲取。

　　每送一个，原身心里的底气就多一分，多送一个，就多积攒一分。

　　慢慢的，底气越来越足，足到她产生和这片黑暗对抗的底气。

　　也明白了原身从前不敢想，后来想了却没来得及做的心愿是什么。

　　所以才有今天，她代替原身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两家娱乐巨头的一幕。

　　宋郁华拿回手机，翻了翻几个加密的文档，摆在俞垣面前。

　　“………这是求艺跟节目之间的账目明细，我现在不方便，你把这些东西放上去吧，赶在三公前最好再把集资的旧账翻出来。”

　　裘壬不好逼，那就先把凌玲逼到风口浪尖上。

　　凌玲一烧到脚，这把火立刻就会烧到裘壬身上！

　　俞垣一页一页地翻过，账目不多，但是走账流程却清楚明白。

　　借着更换承办方，法人更替，账目交接，短短一天的时间，足够宋郁华掌控一部分求艺跟汽果的具体账目。

　　这才是她又骗又吓，要把《群星璀璨》的承办权移交过来的真正原因。

　　在这个能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红的圈子，严导的警告能随着热度消退被遗忘，有心人的调查爆料能被公关。

　　只有真正的证据才能扳倒这两座大山！

　　俞垣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半晌，忍不住轻笑一声。

　　“……姐姐。”

　　眉眼间的青年气格外明亮灿烂，却又夹杂着上位者的把控和气势。

　　宋郁华挑了挑眉：“怎么？觉得麻烦，还是怕惹火上身？”

　　不等他回，宋郁华眼神一闪，又了然地点头：“行，那也正常。”

　　“那我换个人吧，蒋立那边应该也有门路，送上去也方便。”

　　说着就要拨号码。

　　“……哎！”

　　刚播了一个号，手心就落了空。

　　抬头一看，青年一脸的无奈。

　　又好气又好笑：“我又没说不帮姐姐办事！姐姐这么心急干什么！”

　　不过几秒，原先的气势消失得一干二净。

　　宋郁华皱了皱眉：“那我就是很急啊。”

　　一看她皱眉，俞垣连忙抬手：“好好好！办办办！现在就办！！”

　　“姐姐等着，我帮你办！”

　　说完赶紧拨了个号：“老吴！臭小子还有那两个送进房间了没？！”

　　“送完了赶紧给我去办事儿！”

　　拨完号又发了几个文件，十分钟后吗，如释重负地把手机往前一推。

　　“姐姐看，办完了！”

　　宋郁华微微一笑：“真是麻烦你了。”

　　俞垣挺高兴：“不麻烦不麻烦！该的！”

　　【999】无奈地摇摇天线：………该的。

　　俞垣说完又重新看了眼她明显有些疲惫的脸色，斟酌着开口。

　　“……那既然这样，姐姐就放心在我这里住下吧。”

　　宋郁华继续微笑：“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俞垣挑了挑眉：“………不麻烦，也是应该的。”

　　已经是深夜，城郊的独栋别墅格外安静些，俞垣一路把人领到二楼最里间。

　　轻轻扣上门。

　　助理办完事回来，看他还杵在楼梯口，好整以暇地盯着那扇门。

　　路过两步，又退了回来，仰头：

　　“……俞总，你这样不行的。”

　　还没挑破就这么主动，按照惯例，多半要凉。

　　俞垣瞬间回神，皱了皱眉：“去去去！”

　　“要你管！”

　　助理：…………

　　………

　　裘壬和凌玲一夜没睡，陈越一推开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该砸的不该砸的，差不多都已经七零八落。

　　陈越刚想说话，一道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

　　凌玲一个激灵，掏出手机划开。

　　放的免提，比铃声更加急促的女声在电话里报信：

　　“凌总！你快回来！上面来人了，副总跟财务……财务被带走了！”

　　“网上已经闹开了！公关这边都来不及想办法！”

　　一晚上的时间，凌玲早就想过后果。

　　平静地起身，掸了掸袖子，她回头，格外老态的两张脸对望。

　　凌玲冷笑一声：“裘壬，她是你亲手带出来的人，你只要知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门“啪”的一声关闭！

　　裘壬长吸一口烟，闭了闭眼：“……瞧瞧！这就是她的目的。”

　　撕开凌玲这个口子，火自然烧得到他身上。

　　陈越低了低头：“……裘总，我已经把我们的账面都处理干净了，凌总想攀扯，我们咬死不承认就好。”

　　裘壬冷哼：“这死丫头后招多的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折腾我，我难道不能折腾她？！”

　　“你去，把她从前跟着我的料都准备准备！”

　　“既然要斗，就好好斗！”

　　“跟了我八年，我既然是黑的，她也别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