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子扭头看了看屋子:“还有奶奶在家,不过奶奶生病了。”
叶青搬来快三个月,还从来没见过邻居长什么样,好像有段时间院里根本就没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叶青想了想起身让叶天成和毛红玉先回去,她进屋去看看。
小梅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叶青:“姐姐,我家里冷。”
叶青没理解小梅子说的什么意思,等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阴暗潮湿的房间比外面还要冷。
十一月下旬的天市,不说滴水成冰,也是异常寒冷, 白天太阳好的时候,也不过零上一度。
屋里如果不生火,根本没办法待着。
简陋的炕上铺盖破旧却很干净,炕中间躺着个干瘦的老太太,身上盖着两床棉被,棉被都露着旧棉花。
看见叶青进来,挣扎的坐起来,咳咳咳嗽了几声:“你是?小梅子,你怎么随便领人回家。”
主要是家里太窘迫,她不想让人进来。
叶青适应了下房间里的昏暗,看见老太太干瘦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自作主张的过去,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您在发烧。”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碍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小梅子利落的爬上炕,跪着给老太太捶背。
动作熟练,一看就没少干过。
叶青看着这么一老一小有些心酸,转身回去拎了一桶煤和火种过来,进屋掏干净炉子 加上火。
老太太和小梅子两人惊讶的看叶青干完,还没回过神。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叶青挽着袖子去量窗户,准备扯两块塑料布给蒙上,听了老太太的话,也很直接的回答:“小梅子今天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让你们住的舒服一点儿。”
老太太赶紧阻止:“不用不用,我们这样就挺好。”
小梅子只是怯怯的看着叶青,不相信她是真的会对他们好。
叶青也不管两人,利落的量完尺寸,又跑着出去看房顶烟囱冒烟没有,会不会堵了,毕竟很久没有烧过。
毛红玉见叶青回来一趟拎着煤又匆匆出去,也赶紧在家热了两块饼子,带着去隔壁。
房间里火刚着起来,温度还没上来,毛红玉进入就感觉一股浸骨的冷意,今年冬天刚变天,叶青就张罗着屋里生炉子,所以她是一点儿也受委屈。
突然这么冷的房间还有些不适应,却也什么都没说,笑着把软乎温热的饼子塞给小梅子:“我们刚回来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先给你拿个饼子吃啊。”
然后又看着老太太:“老婶子,今天多亏了你家的小丫头,要不我们这儿可真要被冤枉死。”
说着也不管老太太回应,巴拉巴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夸小梅子心眼好,又忍不住抱怨:“这人心肠怎么能这么坏呢,这种恶毒的办法也能想出来。”
老太太静静的听着,表情始终很平静,最后只是摸了摸小梅子的头:“这是她应该做的,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最起码的品行应该端正。”
叶青就觉得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人,虽然穿着破旧满是补丁的衣服,却掩不住身上的沉淀的气质,特别是一双眼,带着看透尘世的睿智。
房间暖和起来,叶青又让毛红玉回家找两片退烧药过来,想邀请老太太去家里吃饭,不过看老太太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只能先跟毛红玉回家, 打算做好饭端过来。
小梅子一直送叶青和毛红玉到大门口。
叶青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小梅子:“小梅子,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梅子摇头:“没有,叔叔婶婶都在城北住,不让我们去。”
叶青看了眼小梅子的身高:“小梅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
叶青还真没看出来,小梅子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看着顶多也就十岁,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的,你先回去,一会儿姐姐给你送饭,你先不要跟奶奶说,好不好?”
小梅子一听送饭,眼中迸出喜悦的光,忙不迭的点头:“好,我不跟奶奶说。”
叶青回去让毛红玉蒸一些大米饭,她去买点儿五花肉回来,炖了一锅五花肉炖白菜粉条。
毛红玉在一旁让叶青多盛一些肉:“也不知道她们啥来历,我瞅着老太太人挺好的。”
叶青笑起来:“你呀,看谁都不像坏人,不过小姑娘能勇敢的站出来为我们说话,说明老太太就教育的很好。”
端着满满两大海碗饭过去,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满满的白菜粉条肉,香气随着她进屋也飘散开。
小梅子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推着老太太:“奶奶,奶奶,是饭,姐姐送饭来了,有肉啊。”
老太太这两天饿的再加上生病,房子一暖和昏昏沉沉的刚睡着,又被小梅子推醒,空气里的香气,让她更加的饥肠辘辘。
忍不住坐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叶青。
叶青先把两碗饭放在炕边,然后把炕桌放下来,把饭菜放在两人面前:“小梅子,赶紧给奶奶去拿筷子。”
小梅子到底是个小孩子,看见吃的开心的下地去隔壁厨房拿了两双筷子过来,递给老太太一双:“奶奶,你吃。”
老太太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没说,拿着筷子吃起来,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香的白米饭了。
小梅子更是像个小老虎一样,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饭,腮帮子都鼓鼓的,还把碗里的肉夹给奶奶。
叶青怕留下两人不好意思吃饭,老太太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在炕边坐下。
一大碗饭菜进肚,老太太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放下碗筷,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嘴,目光深邃的看着叶青:“我知道你们是新搬来的,前些日子我们也离开了几天,前天才刚回来,所以你没见过我们。”
“你是个很有思想的姑娘,和我们来往,就不怕受到牵连?”
叶青有些不明白,那场运动不是都过去了,“为什么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