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走路腿发飘,感觉没将军拎着他,这点路走下来,能给他的人生走完结喽!
五品将军的主子,那得是几品官?那么老大的官,来我们小村子干啥?
还有那石大的婆娘,真是寿星老上吊,你嫌命长了。
这是武将啊!一个说不顺心,抬手就能要你命!
进了二叔爷家,还没进屋,在院子里,护卫就感觉里正在往下瘫。
“主子在屋里,老爷子请吧!”护卫想松手都不行,怕是手松开,里正老爷子能软地上不起来。
里正进屋,看到二堂叔坐着顺气儿,当即就没了好声气,“二叔咋还坐着?你还坐上首,赶紧下来,下来!”
招呼完二叔,里正冲着李文硕跪下了。
不是这会儿眼睛好使了,是拎他的护卫,很恭敬的向李文硕汇报,让里正看见了。
陆老夫人很自觉的抬抬手,“有了年纪的老人家,免礼吧!”
里正这才看见坐着的陆老夫人。
不说李文硕多大官了,就是这老太太的谱,就比县太爷的亲娘老子有派头。
你看那一抬手,那腔调,里正细品了一下,反正戏台子上,演老封君的不如眼前这个到位。
李皇后说话了,“里正,这里的事情,你来做个公断吧!”
陆老夫人点头,“很该如此,这家婆母不贤,男人无能,殴打媳妇致使小产,实在可恶。
那婆子还胡乱攀咬,欲对老身行凶,还仗着儿孙多,想要威吓老身!
至于婆子攀咬之事,老身保证绝无此事!”
里正听的脑袋发蒙,谁啊!这老太太坐着,那将军主子站着,你还老身,我也是老身好不好!
李文硕温声道:“母亲,莫要干扰里正明断是非。”
里正张着嘴,话都不会说了,我还明断是非呢?我都没看出,这个老身是你娘啊!
李文硕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里正分辨是非曲直吧!”
里正干咳两声,这个时候,祖传的里正本事不能丢,要拿出本事来,让大官瞧瞧,说不定能给他升升官呢?
姜婉宁兴致勃勃的看着里正断案,感觉吧!这时候就该坐在椅子上,手边有茶,点心,再来一盘瓜子才配套!
里正让石大的婆娘先说话,那婆子就是乱攀咬,说她小儿媳妇不守妇道。
小媳妇把含着的参片嚼碎了咽下,穿着半身是血的衣裙走了出来。
她本想听听亲娘怎么说,可婆母说了半天,还骂了她娘几句,却没听到娘家人说话。
这一刻她的心,比孩子被打掉时还冷!
小媳妇往地上一跪,她跪的是陆老夫人,却在与亲娘说话。
“娘!我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你看看,我成啥样了,她们不拿我当人啊!”
小媳妇这话说的,陆老夫人十分赞同,只是你能别对着我喊娘吗?
我闺女在旁边站着呢!我小闺女嫁的是状元郎,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敢要!
小媳妇说着话,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抽噎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
“从嫁过来以后,石四平就没稀罕过我,啥事儿都听他娘说。
我受了委屈,不敢回家说,怕娘听了心里难受,更不敢随便回娘家,怕我回家端碗,娘要受嫂子冷眼。
可娘啊!石四平打我没啥道理,就是他娘说让打,让他扇我,他问都不问,上手就打。”
陆老夫人奇怪了,问:“他娘为啥让打你?”
挨打总要有个理由吧!啥也不为,只是打了好玩吗?
小媳妇抽抽搭搭的说:“那能为了啥?开始他娘说了,新媳妇就要立规矩,打服了就顺了。
后来二嫂回娘家,总带东西回来,二哥跟二嫂回娘家,总能沾光。
他娘就说,石四平不听劝,娶了我不能借光,只剩丢脸了,出门都被人看不起。”
李文硕闹不明白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小媳妇接着说:“娘总说亏我长的好看,才能嫁到石家不会挨饿受冻。
其实,娘啊!我到了石家就没吃过饱饭,大冬天照样去河边洗衣裳,受冻啊!
去年河里上了大冻,一层厚冰没法洗衣裳了。
我端着脏衣裳回来,他娘就说我多懒,说才几月天,河里不能上大冻。
说我扯谎骗长辈,让我跪井台,我那回犟嘴了,让他娘去河边看看。
石四平就说娘还能冤枉你了?他娘让我跪井台,我不去,她就让石四平把我脸打肿了。
呜呜,这样的日子,我咋过?
今儿正好孩子没了,也省的他娘一天惦记着,先把我名声搞臭,再给我休回家。
我想好了,娘啊!我不会娘家添乱,我去燕地,那边收难民呢!
我这样的能进城,听说那边女人都能找着活干,我在外干活养自己。
你们放心,我饿死也不回来给你们丢脸。”
陆老夫人摇头抹泪,“一家子不慈,不善啊!闺女别跟这样人过了。
去燕地,有我看着,你绝不能饿着!这样的男人,有还不如没有!”
李文硕没觉得咋样,陆老夫人给他当母亲久了,天长日久该给灌输的思想,该洗脑的早给洗干净了。
倒是李华钏被惊住了,这是母亲说的话?江南士族规矩重,母亲可从来没多走过一步,多说过一句。
事实上前几十年,陆老夫人总是少走,不走,别说多说,她都不说。
小媳妇含泪看着陆老夫人,诚心诚意的给磕了三个响头。
她知道,陆老夫人绝不一般,别看外面穿的是细棉布衣裙,裙角露出的中衣,是绸子绣暗纹的。
还有那双毛线袜子,一般人能穿的起毛线衣,不会去买毛线袜。
因为毛线袜子很不耐穿,很容易破洞。
起初她不愿意出来,但娘家打上门,却没提一句带她回去。
要是不出来拼一回,等娘家走了,石四平会怎么对她?
不敢想啊!今日正好婆母算计错了,把她往不能惹的人身上黏糊,正好趁机离开吧!
就在姜婉宁在心中为陆老夫人鼓掌时,让她气闷的事情发生了。
里正问:“孙家的,你们咋说,愿意让你妹妹大归吗?”
哥哥们却低了头,没一个出来为妹妹说话。
那小媳妇一口一声喊的娘,倒是站了出来,先问了句:“妮儿,真不打算过了?
你再想想,都说媳妇熬成婆,你还年轻,等这家老爷子没了,你婆子也没了。
分家出来,就是你和四平两口子过,那时候......”
“娘!”小媳妇哭着喊了一声。
二叔公终于发话了,“我这小孙媳妇的事先不提,说拉扯不请的事儿,里正怎么说?”
不能让孙家婆娘说话了,听听一张嘴说死了他家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