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你已经不干净了,保留你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是因为太后指婚,那张懿旨压着,侯府只能忍下!”
李锐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姜婉宁,嫌弃的撇开了眼睛。
红烛燃了大半,李锐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姜婉宁吓的抖了一下,低头不敢看那个男人。
“吉时过了,我走了!”李锐掸了一下新郎礼服,甩袖离去。
这不是他,不是!他还没来。
躲在外面的丫鬟,看到姑爷离去,赶紧进屋伺候小姐。
今天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万一小姐想不开......
春兰推门进屋,见小姐愣愣的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出神的有点不正常。
“小姐?”春兰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姜婉宁回神,“哦,准备热水,我要洗漱睡觉。”
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只要等着,等着他来,等着就好。
这样想着,姜婉宁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夏荷含泪准备好了热水,服侍小姐沐浴。
用帕子撩起热水,她轻柔的给小姐擦身,小姐今天受了大委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可这事不能怪小姐啊!
只恨当时她们没能陪在小姐身边,帮小姐挡下这场劫难。
今日是小姐大婚的日子,花轿行至东城马行街,一群流民冲入城中抢劫。
混乱中,花轿被撞翻,小姐晕倒在花轿中。
可恶的是,结亲的喜婆,侯府接亲的嬷嬷,竟然丢下小姐逃走了。
小姐的凤冠霞帔被贼人扒走,轿夫把只着中衣的小姐,扯着胳膊腿抬了回来。
大婚被贼人冲撞,混乱至极,新娘子没用花轿,被几个男人七手八脚抬进来。
出了这么大的丑,身子被男人摸过,已经不干净了,世子爷又怎会与小姐圆房。
只是小姐以后该怎么办?
丫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小姐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一晚上过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传话,敬茶在后面的飞霜堂。
姜婉宁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只是几个贴身丫鬟过于紧张,带得她也紧张了起来。
如前世一样,她是太后赐婚的世子夫人,是礼部上了册的未来侯府主母。
即便出了变故,太后没发话,礼部没撤了诰封,她的身份死了也不能改变。
敬茶得了一本女戒,一对老侯爷留给儿媳妇的玉镯。
李锐的二妹妹李瑶钏,与姜婉宁见礼,互送了礼物。
这时候,李锐的事情就做完了,冷哼一声去了前院书房。
陆老夫人当着女儿和下人的面,让账房送来账册,一大串库房钥匙交出来,另外还有府里早已名存实亡的对牌。
姜婉宁没做声,让春兰接了账册,夏荷收好库房钥匙,秋菊收好对牌,福身谢过老夫人厚爱。
“老夫人,媳妇刚接了中馈,难免有不懂的地方。”
姜婉宁站好了,说起了中馈。
陆老夫人冷了脸:“我一把年纪,等着娶了儿媳妇享清福,难道还让我教你怎么做事不成?如何打理中馈,你在娘家没学过?”
“自是不敢劳烦老夫人,只是想请老夫人身边的薛嬷嬷,指点一二。”姜婉宁冲薛嬷嬷福了福身。
薛嬷嬷心里一万分的不愿意,库房里耗子都搬家了,指点什么?
陆老夫人一眼都不想看到姜氏,这个儿媳妇娶的糟心极了。
“你跟少夫人去,教她两日便回。”
老夫人发话,薛嬷嬷只能跟姜婉宁去正房院子。
一路上目之所及,萧条的不能看。
自从李家出了一位皇后,最近十来年,一年难过一年。
外面的铺子经营不下去,庄子年年欠收,侯府早就是空架子了。
姜婉宁自然知道这些,杨贵妃与皇帝青梅竹马,却无缘后位,嫉妒早就烧光了她的理智。
皇上宠爱杨贵妃,可皇后是先皇钦点,不能废后啊!
李皇后和嫡皇子,被杨贵妃挤兑到龙息山行宫居住。
那里临近皇陵,是皇帝祭拜皇陵时,暂时休息的场所。
这七八年,朝中甚至已经忘了还有一个皇后,皇帝还有嫡皇子。
无奈太后突然出手,把定国公的嫡女姜婉宁,指婚给了皇后娘家兄弟,武威候府世子李锐为妻。
这就让人想起了皇后,想起了还有一个嫡皇子,在城外居住的事情。
杨贵妃若是无动于衷才怪。
什么流民冲撞花轿,什么大婚遇到劫难,完全是贵妃看不得皇后娘家好。
定国公府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太后的外孙,长公主的嫡子为妻。
姜婉宁是次女,太后亲自指婚,嫁的夫家,满朝文武都摇头。
原因很简单,自从李氏成了太子妃,接着成了皇后,杨贵妃就不能听到一个李字。
李家名存实亡,朝堂上早就没有武威候这回事了。
李家的敬茶就是这么简单,没什么亲戚来往。
回到正院,姜婉宁含笑翻开账册,认真的看了一遍,等着薛嬷嬷说话。
这事儿前世已经遇上过。
只是那时她万念俱灰,根本没心情打理这些庶务。
这次不同,重新来过,知道他会来。自然不愿他来后,面对这样的一个家。
姜婉宁已经打算好了,在他来之前,定要为他把府中杂乱肃清。
“成亲前,母亲查问过武威候府的情况,知道府中艰难,便给我收拾出这份嫁妆,为的是理清侯府。”
姜婉宁合上账册,缓缓的说:“府中有多少像嬷嬷这样的老家人?”
“夫人何意?”薛嬷嬷一头雾水,不敢多言。
姜婉宁轻笑道:“像嬷嬷这样,为侯府操劳一世,该荣养的,按照定国公府的规矩,嬷嬷劳苦功高。
若是在京里,一间小铺面,一处宅院安置。也可选庄子上,百亩良田,一处青砖大院。”
薛嬷嬷眼睛一亮,“只是,只是奴婢还要伺候老夫人,一时走不了啊!”
“这个无妨,先把账目理出来,总有嬷嬷一份便是。”姜婉宁不动声色的下套。
薛嬷嬷跪地,感激涕零道:“老奴感念夫人大恩,愿为夫人差遣。”
“嬷嬷说哪里话,嬷嬷伺候好老夫人,便是对我最好的答谢了。”姜婉宁伸手虚扶了一把。
薛嬷嬷才站起,姜婉宁又道:“府里月钱欠了多少年,账上太乱,还要劳烦嬷嬷理一理,具体多少,总要有个细账。”
“是!”薛嬷嬷曲了屈膝,心里的雀跃已经飞上了天。
姜婉宁面色平静,已经打定主意。
侯府中这些不省心,最会挑唆生事的下人,一个不留。
“那我们再说说府里的当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