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谭老夫人的离开,带走了所有欢悦,拉开了厄运的大幕一般。
京城还在为沈家空出的位置争夺时,边关传来消息,虎啸关失守,李三老爷,李二公子战死!
消息送到军校时,李老公爷正在训李洲占,骂他还不如钰姐儿。
听到这个消息,李老公爷张着嘴,半晌没发出一个声响。
“爷爷!李爷爷!”李文硕忙上去喊他。
手还没伸出,李老公爷直挺挺往后倒去。
钰姐儿想也没想,往地上一扑,想要充当肉垫。
李洲占上前一步,在爷爷倒地前,一把抱住了他。
太医救醒李老公爷后,他看着李文硕,哀伤的说:“是我的错,能不能把老三和二郎接回来?”
李文硕抹掉眼泪,咬牙道:“我去接!”
事情太突然,李文硕之前没收到一点消息,可李淳占死了。
那个有点狡猾,却内心温暖的大男孩,曾经骄傲的说,可算摆脱纨绔之名了。
这一去白玉鞍配战马,青锋剑手中握,他要建功立业了。
“山长,我也要去!”李洲占道。
钰姐儿道:“你自然要去,那是你爹,你不去接,谁去?我跟你一起!”
李文硕问了太医,知道老公爷是急怒攻心,没有大碍。
安抚老公爷几句,去少年班拎上儿子,快马回了府。
姜婉宁已经听说此事了,换了衣裳,打算去镇国公府。
“可知道边关情况?”李文硕拦住她问。
姜婉宁抬起眼,悲声道:“是,听说李三叔,李二郎战死。”
“你早知道,还是才收到消息?”李文硕皱眉。
“哥哥与嫂子用鹞鹰联系,前两日收到消息,你......”姜婉宁看看儿子,没说下去。
李文硕拉着儿子就走,“我去问问嫂子,你去镇国公府看看,十一让嬷嬷她们照看。”
姜婉宁去了镇国公府,方姨母已经哭晕过去几回了,方柔守着姨母,眼睛哭的红肿了起来。
别人都好说,李淳占的夫人,王二奶奶怎么活?
女人们聚在一起,就算说着安慰的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李文硕红着眼睛,冲进国公府时,姜婉宁吓坏了,从没见过夫君这种神情。
噗通一声,李文硕跪在了方姨母面前,“婶母放心,我会去接兄弟回来,我去带淳占回来。”
方姨母哭的说不出话,李尚书过来,拉起李文硕道:“叔父知道你的心,这是武将的归宿,马革裹尸才是荣耀。”
“我去接他,说好的,我会去看他,可我一直没去,老二早就想我了,我该去接他。”李文硕说着,呜呜大哭起来。
余留背着李文硕回了侯府,姜婉宁知道夫君的心思,一句话不敢多说。
侯府像是按下了静音键,整个府里静的可怕。
李文硕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溢出的哀伤。
姜婉宁呆坐着,一个晚上都没动,谁也没去睡觉,就这样坐着,仿佛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天亮时,李文硕抬起头,声音嘶哑的说:“是我们的贪婪,自大,带来了今日的灾难。
我们的错,不该让国家,百姓受牵连,该我们担起来!”
姜婉宁清了几下嗓子,终于说出了话,“去吧!我知道,若是拦着你,这辈子你都会良心难安。”
李文硕起身,抱住了无声落泪的妻子。
“你放心,我不会拼命,有你和儿子,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婉宁挤出一丝笑容,“夫君,你若有事,刀山火海,我会为你报仇,碧落黄泉,我会去找你。”
“好!”李文硕紧紧抱着她,心里却在天人交战。
一面他对自己说,你只是个穿越者,不是古人,更不是神,西北边关,纵观历史,从没消停过,你凭什么逞英雄。
另一面告诉他,是他的贪婪,开发的金矿,把国朝的丝绸,茶叶等物,一路贩卖去了欧洲。
引来强贼觊觎,他该为此事负责。
“我......”李文硕想与媳妇商议一下。
他不是钢铁侠,不是灭霸,他怕死的很。
姜婉宁捧着他的脸,柔声道:“驸马爷做出了火炮,兵部存了不少炮弹。
火铳的射程超过了强弓,只要火丸足够,不怕胡人弓手。”
李文硕:“呃......还是婉宁想的周到。”
纵使万般不舍,姜婉宁也要压下,忍着心痛道:“若要出征,需要准备之事良多,夫君只管去忙,不必担心家里。”
“好!”这个字出口的无比艰涩,李文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放心!”
“好!”姜婉宁同样应下,忍住没有落泪。
良久无言,李文硕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终于咬牙站起身,“我先去兵部看看。”
姜婉宁起身,帮夫君换了衣裳,像往常一样,送夫君到院门口。
“娘,是太爷爷家里出事了吗?”小十一仰头看着母亲。
姜婉宁呆愣了一会儿,上一世李淳占在京城,婚后经常混青楼,还被岳家上门骂过。
是她错了吗?若是不让夫君走纨绔的路子,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十一,跟娘去外祖母家。”站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姜婉宁踉跄了一步,缓缓走了出去。
齐嬷嬷和余嬷嬷赶紧跟上,夫人这样子明显不对啊!
到了国公府,姜婉宁什么都没问,把十一交给母亲,说了句自己有事,请母亲照看几天。
齐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猜想夫人大概想去北地,可夫人能走吗?
出了国公府,齐嬷嬷刚想问话,姜婉宁扬声吩咐:“去护国寺!”
齐嬷嬷又凌乱了,夫人去护国寺干啥?
夫人不是有事,喜欢求神拜佛的人啊!
姜婉宁要去见大皇子,她要问问,究竟为何她会回来,要问清楚,大皇子是不是也是回来的那个。
“施主!”知客僧拦住了往里冲的姜婉宁。
“我说了,要见大皇子!”姜婉宁语气很重的说。
大皇子在皇室中,是位很特殊的存在。
先皇同意大皇子修行,但皇帝继位后,不同意大皇子出家,更不允许大皇子剃度。
皇室玉牒上,大皇子仍占着排行,没有封王,也没有记录出家为僧。
所以,京城称出家的了空大师为大皇子。
“阿弥陀佛!”知客僧不紧不慢道:“施主,不是贫僧有意阻拦,了空大师闭关了,施主进去也见不到啊!”
“你走开!”姜婉宁绕开知客僧,直奔大皇子清修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