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一路不敢多言,跟着宫女进了秋月轩的小院。
守门的内侍四下乱看,春香前脚迈进门,后脚还没过门槛,内侍就开始关门。
春香一个踉跄冲进门里,小院的门也急急的关上了。
内侍跟着她解释,“姑娘莫怪,实在是秋月轩的位置不好,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要去太后宫里,都要从这门前经过。”
春香含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内侍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姑奶奶不计较就好。
要说娘娘要经过的那条路,离着秋月轩宫门至少两丈远。
中间有花草树木阻隔,想要一眼看到这边,需要找准角度才行。
可嬷嬷交代了,秋月轩的这位主子,不是一般的贵主。
出身实在太差,千万不能有一点事儿。
“你怎么来了?”梅香抿着银耳莲子羹,等着拿早膳的宫女回来。
春香堆了一脸笑,施礼问安,站得不远不近的回话。
“是香妈妈让我过来,跟娘娘说说,香雪那蹄子,伺候佟家爷们的时候,听说佟娘娘有孕了。”
梅香放下碗,让人给春香也盛一碗莲子羹来。
“就这事儿?”梅香问。
春香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一碗银耳莲子羹。
凳子低矮,坐着几乎与蹲着一样。
“是,香妈妈想让我给苏老爷递话儿,我没找到话缝儿。这才让我进宫一趟,来跟你说这一句。”
梅香垂下眼帘,盯着银耳莲子羹看的出神。
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春香用铜勺舀了一口羹汤吃,才尝了一口,立刻拧起了眉头。
宫里娘娘就吃这个?
她们进宫献技时,赏赐的宫宴,虽然不好吃,至少比这个味道好。
“吃不惯吧!”梅香看着她笑。
春香笑着道:“娘娘赏赐的羹汤,自然是好的。”
梅香摆摆手,让嬷嬷带人出去,指着莲子羹道:“嬷嬷在风炉子上熬的,用茶吊子煮出来,一片冰糖没有。
记得咱们那时候,就算不吃燕窝,也不会吃不放红枣冰糖的。
那时候我喜欢往里放梅花露。你总是放玫瑰露,香甜的厉害,咱们也没觉得怎么好吃。”
春香点头道:“莲香要用的莲子羹里,每颗莲子都要挑浑圆的,不准取出莲子心。”
“她吃那个,只是样子好看,味道不好,莲心是苦的。”梅香道。
“是啊!好看也好,好吃也好,都是想抬高点身价罢了。”春香想起莲香,心里一片苦涩。
梅香点了一下外面,“我这里能放心说话,都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人。”
春香瞬间明白了,低头吃起了莲子羹。
“等会儿早膳来了,你陪我一起吃点。”梅香示意她把空碗放在桌上。
“好,我这下贱命,正想尝尝娘娘的御膳呢!”春香调笑一句。
梅香指着院门,“你现在不能出去,皇后娘娘过去后。
一刻钟左右,宫女取御膳回来。
咱们吃完,贵妃娘娘就该从这里经过了。
咱们说会儿闲话,等娘娘们都过去了,你再回去。”
春香看向院门,心酸的想着,梅香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没意思了。
李皇后坐着软轿,经过秋月轩时,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静悄悄的仿佛那里没有人居住。
进入太后宫里,医女刚好给太后按揉结束,嬷嬷扶着太后起身。
太后行动怪异的,从内殿慢慢挪进暖阁。
李皇后等在殿外,眼看着太后的影子,从窗户上一点点变换位置。
太后歪在暖阁榻上,皇后让人通禀,进殿给太后请安。
老嬷嬷向皇后汇报,太后起身后,刚吃了一碗红枣羹,吃了一块葱油饼。
太后醒来后,医女按揉一炷香时间,需要吃点东西。
李皇后含笑点头,坐在太后身边,轻声道:“太后娘娘今日看起来好些了。葱油饼好吃吗?”
太后笑着点头,“给,皇后,拿,饼!”
李皇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太后娘娘果然要大好了呢!”
太后也是这样觉得,身体松快了许多,没知觉的腿,逐渐能弯曲了,都是好事儿。
嬷嬷端了葱油饼来,宫里的膳**致,婴儿手掌大小的葱油饼,李皇后三口就吃完了。
“太后娘娘赏媳妇一碗红枣羹呗!”李皇后俏皮道。
太后心里很是受用。
自从上次膳食出了问题,皇后便放在了心上,每次过来,都要变着法的尝尝,没有问题才安心。
单论这份孝心,就是皇帝也比不过李皇后。
太后心里微酸,对外甥女掏心掏肺的好,换来了什么?
只因要拿掉她部分宫权,竟敢指使下毒,差点让她风症复发。
看来是权利熏黑了邵氏的心啊!
李皇后喝了红枣羹,太后的汤药端了上来,李皇后先尝了一口。
“母后,冷热合适,媳妇伺候你喝吧!”
每天都是一样的程序,李皇后喂完太后喝药,把蜜饯送进太后口中。
太后含着蜜饯听李皇后说话,一般都是讲些她小时候的趣事。
逗的太后开心了,李皇后还要撒娇,让太后赏她。
李皇后说道:“今日,文硕跟着驸马爷去了南边。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大江大河......好在有驸马爷跟着。
驸马爷的事儿,母后知道了吧!”
太后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皇后笑着道:“驸马爷想造出神兵利器,文硕天马行空的想法,驸马爷一点没觉得不好。
听说驸马爷不眠不休,在庄子上打铁,硬是把不可能的事儿,做成了天下最大的杀器。
这次驸马爷去南边,就是要在海船上,试用这种大杀器。”
关于女婿造出大杀器的事儿,太后听皇上说了,只是不知道女婿跟着海船去了南边。
太后着急,吐出蜜饯道:“都,瞒着,瞒我!”
李皇后忙拿帕子给太后擦嘴,“母后别急,都是媳妇多嘴。驸马爷去南边,定是在岸上。”
太后轻叹一声,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再说什么?
自从病倒后,太后就觉得事事力不从心,像是被人捂住了耳朵,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宫里竟然收不到一点消息。
邵氏竟然能把宫里控制到如此地步?
李皇后看着太后阴晴不定的脸,轻叹道:“我也是昨日,弟妹递了牌子才知道。”
“姜......二姐儿?”太后问。
“是啊!”李皇后道:“母后该记得,周二郎的媳妇,柔姐儿与我弟妹是好友。”
见太后面露疑色,李皇后才接着道:“还有个事儿,媳妇想求太后娘娘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