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原本还争执的两派此时倒是难得的意见一致起来,纷纷表示裴枭然的这个主意实在太烂,劝赤宣帝别听她胡言乱语。
赤宣帝也是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不甚赞同。
却见裴枭然眨眨眼睛,扫了那些大臣们一眼,脆生生的反问道:
“小女只是说收服,又何时说过必须要用武力的手段收服了?”
大臣们怔住,纷纷朝她看来。
裴枭然无奈一笑,道:
“既然玄武想要挑拨我朱雀与周边各国的关系,就表示玄武想要利用他们来攻打我们,既如此,不如我们先玄武一步,将周边小国全部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如此一来,两国开打之时,我们的胜算不就更多了一些么?”
有人冷哼道:
“说的倒是轻巧。”
裴枭然也不恼,继续道:
“不过周边各国情况不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要先破除那细作的流言,将她泼在咱们朱雀身上的脏水擦拭干净。”
赤宣帝来了点兴趣,问道:
“如何擦拭?”
裴枭然耸耸肩,道:
“她不是说咱们朱雀意图霸占周边各国么?那些小国的国主们之所以会相信她的话,就是因为咱们因为陛下被老虎偷袭一事而出征了吕渭,导致他们误以为咱们打吕渭是为了霸占它。
既如此,咱们不如便将吕渭前来投诚的兵马再平平安安的送回去,并让吕渭来的那位小将军登基为吕渭的新国主。
此时吕渭国力正虚,为了不让吕渭的前国主重新回来找这位新国主的麻烦,咱们最好再派一些朱雀的兵马在吕渭外围驻守保护,待吕渭重新变强之后,再行撤回。”
大臣们听的面面相觑,忽然有人一拍脑门,满是懊恼道:
“哎呀,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个!”
赤宣帝在一愣之后也是豁然开朗,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之感。
对呀!那无耻下作的细作不是撒谎说他们朱雀想要霸占别国吗?那他们只要证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不就得了?
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要强占吕渭的意思,那五千兵马更是完全不看在眼里,还回去若是能换回来一个好名声,简直不要太划算好吗?
而且谁都知道,吕渭来的那位小将军与吕渭逃走的前任国主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却偏偏被朱雀的征吕将军救过一命,若是能拱那位小将军当上新国主,毫无疑问,以后两国的关系一定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正如裴枭然所说,收服一个国家并不是非要用武力,这不,这就轻而易举的收服了一个?
众人此时再看向裴枭然的目光都大为改观,甚至有人怀疑的问道:
“裴小姐,这当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还是谁告诉过你,被你偷偷拿来邀功了?”
裴炎赫顿时瞪了过去,没好气道:
“我妹妹可聪明的很!你自己蠢还怪别人太聪明,真不要脸!”
那人可是在朝中混了许多年的,除了赤宣帝以外,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般当面骂他的家伙,顿时一张脸气的青一阵红一阵。
赤宣帝却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这是不是裴枭然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因为裴枭然在他面前展现的过人之处实在太多了,根本没必要去偷取别人的主意来邀功。
赤宣帝连连拍掌,道:
“好!此主意甚好,就照你说的办!”
裴枭然微微一笑,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欣喜或骄傲之色,仍旧淡定如初。
若说先前满朝文武还对她满心排斥,此时却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了。
怪不得朱雀那么多女子偏偏她能够独得圣宠,看来不光是她刚出生时,神棍们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更重要的是她本身也具有一定的实力。
他们之前,还真是太过小瞧她了。
朱濂溪望着那个立在群臣当中却一点都没被埋没、反而让人无法忽视的女孩儿,一张不见喜怒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傲色。
虽然年纪尚小,但这个人,与他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甚至,比他记忆中的更为沉稳从容。
上一世他觉得这样的她很无趣,半点女人的味道都没有,虽然也没有男人味,但到底不太像个寻常的女人。
尤其是,跟那对儿惯会讨巧卖乖、且妩媚妖娆、风情无限的姐妹花儿比起来,就显得她更为逊色了。
所以,他的目光很少会放在她的身上,却总会去不自觉的被那对姐妹花儿吸引,下意识的去追逐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并且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以为这就是真爱,他以为他们三人会一直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直到……
朱濂溪眸光猛地一厉,又转瞬掩去。
呵,切身经历过背叛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妩媚妖娆、风情万种,不过是专门为了引诱他而做出的虚伪模样罢了。
当时有多沉溺其中,现在就有多恶心、有多令他作呕!
如今再看这个曾经让他觉得乏味无趣、不似女人,却从未背叛过他的正妻,他便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他还从未这样好好的看过她。
哪怕是上一世刚认识她那会儿,也是抱着利用的心态去接近她的。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不管这个人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只要她是裴家的女儿,他就会娶他,因为他需要裴家做助力,助他登上皇位。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努力想,也想不起来他初见裴枭然时,对方是个什么模样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这人放在眼里,更别提放在他的心上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直被他利用、被他忽视的女子。
却默默地为他做了许多事,默默地助他登上皇位,默默地挂帅出征,帮他清剿沙匪、平定一方,让他这个赤帝当的无比顺遂。
他上一世没有珍惜她,没有给予她应得的荣耀,这一世,他一定会全部补偿于她,再不让她付出一场,却不得回报。
裴枭然知道朱濂溪正在定定的瞧着她,上辈子,她对他的目光总是很敏感,因为她总是希望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所以,每当他看向自己时,她便会心生欢喜,觉得这样便已是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