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巴不得每晚都拉着裴醒山去自己院子里的程氏,赵姨娘对裴醒山实在是有些冷淡的过分。
而且,裴枭然忽然想起,每次赵姨娘与裴醒山在同一个场合时,赵姨娘连看甚至都不会看裴醒山一眼。
仿佛十分厌恶似的。
可是就算当初嫁给裴醒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这么多年下来,至少也应该会生出一点感情吧?
更何况她生的是庶女,裴醒山偏宠庶出,从没有让她的两个闺女吃过苦,她又有什么理由好恨裴醒山的呢?
但是不恨,又为什么要离间自己与裴醒山之间的父女感情呢?
若说赵姨娘只是讨厌自己,买通伶羽除掉自己就是了,就跟程氏一样,不是更直接、更彻底么?
所以,她讨厌的肯定不是自己,或者说,不是只有自己。
假设她跟裴醒山有仇,那她的一切行为就都说得通了。
她买通伶羽离间自己与裴醒山,又派女儿来拉拢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帮她除掉裴醒山吗?
不,不对。
如果仅仅只是除掉裴醒山,她自己跟裴醒山可以走的更近,为什么不自己下手呢?
裴枭然相信以赵姨娘的手段,裴醒山就算死在她的手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就好比上辈子,自己不也是临死的时候才发现背叛自己的居然是赵姨娘教出来的两个女儿吗?
连教出来的女儿都这么善于伪装,赵姨娘自己,怕是段数要更高几层。
可她没有自己动手,就说明,杀了裴醒山依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裴枭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这个赵姨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活了两辈子,竟然都看不穿她的真正目的。
如果杀了裴醒山都不是她的最终目的,那她的最终目的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记得上辈子,自己在展露头角得了圣宠之后,赵姨娘才突然对自己热络起来,好似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一般。
但是,如果她觉得自己得了圣宠之前没利用价值,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从小就来拉拢自己呢?
换言之,赵姨娘,是在自己刚出生时,就发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想到此,裴枭然神色一凛!
是了,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不是有很多算命的,说她命有将星,是朱雀的栋梁之才么?!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赵姨娘才决定从小就拉拢自己?!
裴枭然觉得自己的面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扇大门,将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的死胡同找到了一个出口!
拉拢自己……离间自己与裴醒山……
如果自己真的如那些算命的所说,成为了一个国之栋梁,手中有了权势,那么,她肯定会先杀了裴醒山,毕竟裴醒山做过的事情实在罪无可恕。
而裴醒山没了,她说不定会代替裴醒山接管西疆,以及西疆的几十万大军,手中的权势更大!
然后,手中有了滔天权势的自己,可能就会听从裴花玉和裴淑丽……或者说,听从在她们背后的赵姨娘摆布了……
裴枭然的后背猛地沁出一层冷汗。
难道跟赵姨娘有仇的,不是她,也不是裴醒山,而是……整个朱雀?!
莫非赵姨娘是别国的奸|细?
也不可能,裴醒山不会那么蠢,娶一个奸|细进门,肯定会先将赵姨娘的家底都摸清了才将人娶进门。
但不是奸细,她又为什么要利用自己对付朱雀呢?
而且,自己上一世临死的时候,裴花玉姐妹好像说过,裴家欠她们的……
裴家哪里欠她们了?
莫非,是裴醒山做了什么事,引得赵姨娘不止恨上了裴家,还恨上了整个儿朱雀?!
是什么事会造成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裴枭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看到真相了,可偏偏在最后这一点上,卡了壳。
笃笃。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裴枭然回神,道:
“进来吧。”
寒蝉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看到裴枭然时微微吓了一跳,忙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担忧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裴枭然低头用两只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再抬起头来时已是一脸的灿烂笑容,道:
“没事儿,就是饿的有点发慌。”
寒蝉忍俊不禁,道:
“也对,你每天习武那么辛苦,肯定早就饿了,先喝点酸梅汤消消暑吧,潘嬷嬷已经带着人去厨房拿饭菜了,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嗯。”
裴枭然接过酸梅汤,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随后用袖子一抹嘴巴,爽!
寒蝉笑着接过空碗放到一边,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道:
“枭然,你还记得,咱们府里,刚被老爷纳回来的那个新姨娘吗?”
裴枭然咂咂嘴,闻言一怔,道:
“记得啊,她怎么了?”
寒蝉抿了抿唇,眉眼间隐隐浮上几分怒意,道:
“方才,我去厨房拿酸梅汤的时候,听人说就在我和潘嬷嬷去之前,那新姨娘身边的丫头去厨房里要热水,本来那丫头是先到的,应该先把热水给那新姨娘送去,谁知,后脚程姨娘的院子里也来了两个丫头要热水,一听那丫头是新姨娘那边的人,二话不说就将那热水全都抢走了,那丫头想跟她们讲理,她们还将那丫头给打了一顿,打的那丫头直求饶不说,还趁人不备将一瓢热水泼到了那丫头的脸上,最后扬长而去。我和潘嬷嬷去的时候,那丫头据说已经被送回那新姨娘的院子了,也不知伤势怎么样了。”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女子体弱,洗澡的时候还是要用热水洗。
裴枭然听的冷笑连连,道:
“程姨娘可真有本事啊,被爹爹禁足了还能惹出事来,自己的亲儿子还在牢里蹲着呢,却一点儿都不关心,满心只想着争风吃醋,可真真是位‘疼爱儿子’的好娘亲。”
寒蝉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
裴枭然思忖片刻,虽然那位新姨娘她并不认识,也并不了解为人是好是坏,但程氏如此欺人太甚,她若是袖手旁观,心里难免有些过不去。
便开口道:
“听潘嬷嬷说那位新姨娘是穷苦人家出身,她又刚进府不久,手里肯定没多少银子,你去送些银子给她吧,顺便看看她请了大夫没有,若是没有,便帮忙再去请个大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