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自从遇到她以后的这么多年以来,撇除那几个闹心的嫡子、嫡女不谈,吴氏当真是从未给他添过一点麻烦。
不知怎的,裴醒山竟是很想去见吴氏一面。
在前往宫中的路上,他看着紧紧挨在自己身边的舞阳长公主,默默想着,等回家之后,他一定要以受伤为由,让吴氏来与他见面。
至于和离之事……
那可是舞阳长公主一厢情愿,他可从来都没答应过!
在他身边挽着他的一条胳膊,与他看起来极为亲密的舞阳长公主,却是一脸幸福与开心的模样。
多年的憋屈,今朝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虽然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在当年被拒婚后,并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说她的闲话。
但,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被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给比了下去,这口恶气,叫她怎能咽得下!
她真是无比赞同自己这一次做出的留在裴醒山身边的决定。
正因如此,她才有了一偿夙愿的机会。
而且,听听,外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与国公爷成了一对?
现下,她与裴醒山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裴醒山若是胆敢抛弃她,他自己的名声也将不保!
他只有娶了她,才能保全自己与国公府的名声,才可以将过错全都推到那吴氏身上,说她便是当年勾引了他、破坏了他们二人感情的罪魁祸首!
他若不娶,那他就会变成抛妻弃子、另攀公主、还敢玩弄公主感情的无耻之辈!
当然,她相信,裴醒山若是答应娶她,不会只因为是被逼迫的。
听说他待吴氏生的儿女都不好,对待吴氏也并不怎么热情,想必当年那点子情分,早已被岁月给磨光了。
也或许,在娶了吴氏之后,他便后悔没有娶自己这位身份高、又容貌丝毫不逊色于吴氏的公主殿下。
追悔莫及之余,便怪罪到了吴氏与她生的那些孩子身上。
他对她……应当还是有些意思的。
而她的皇兄赤宣帝,也不会任由外头那些流言继续流传下去,继而同意给她与裴醒山赐婚的。
到时候,她会装的大度一点,让裴醒山不必将那吴氏赶出裴家,只贬妻为妾就成。
呵呵,当然,她留下她,可不是为了让她继续在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的。
而是为了能够将她彻底的捏在她的手掌心,任由她揉圆搓扁。
让她跪在自己的脚下,哭着求饶,以报当年之仇!
其实,仔细想想,当年她也可以用死皮赖脸这一招,来逼迫裴醒山娶她。
只可惜当年还太小,脸皮太薄,因此才没能想到这一招。
想象着日后的美好生活,舞阳长公主那张保养的极好的面容上,笑容不由变得更加娇艳。
一路顺畅的进了宫,三人很快在御书房里见到了赤宣帝。
赤宣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有人进来,也并未理会,将手头的一小摞奏折处理完毕后,这才看向三人。
裴醒山一脸肃容,裴润之也是一脸严肃,但严肃中又带了几分敬意。
唯有舞阳长公主,脸上一直忍不住的挂着笑容。
赤宣帝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
“舞阳,你过来。”
舞阳长公主想也没想的便走了过去,原以为赤宣帝是想问问她最近发生的事。
却没想到,她刚走到近前,还未站稳脚跟,一记耳光便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舞阳长公主被打的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
随即捂住自己那半边火辣辣疼起来的脸,满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瞪向赤宣帝。
赤宣帝原本并没有打算对这个妹妹动手,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一位同父同母的嫡妹。
可是在看到她那副不知过错、不知悔改、反而还自鸣得意的嘴脸时,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赤宣帝深吸了口气,沉声质问道:
“舞阳,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么?!”
舞阳长公主总算是自那一巴掌回过了神来,根本没有去听赤宣帝的话,反而反过来质问他道: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我要去告诉母后!”
“告诉谁我也要打你!”
赤宣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声斥道:
“你平日里头胡闹也就罢了,我是你兄长,也都包容下了,可是这一次,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你身为尊贵的长公主,为何如此不知自重、不知自爱?
你可知外头都传了些什么?说你下贱无耻,勾引有妇之夫!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你是公主!代表的可是整个皇家的颜面!
这一次,皇家的脸,算是让你全给丢尽了!”
舞阳长公主冷笑一声,一脸不屑道:
“皇家的脸面?脸面,脸面,你就知道脸面,皇家的脸面,有我的幸福重要吗?!”
赤宣帝看着这个都已四十岁还拎不清轻重的皇妹,简直后悔莫及。
这些年,他就不该如此纵容于她,以至于让她忘了天高地厚、忘了礼义廉耻!
见自己的妹妹如此任性,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费口舌,赤宣帝决定干脆等会儿直接处置了她。
他又看向裴醒山,语气变得愈发冰冷,道:
“裴爱卿真是好大的魅力,时隔多年,还能将朕的皇妹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尽管气自家妹妹不知羞耻,但人都有护短之心。
因此,明知不是裴醒山一个人的错,赤宣帝还是隐隐有将这件事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意思。
裴醒山也总算体会了一把替人背黑锅的感觉。
想当初,年三十的宫宴上,因为老太太偏爱庶出给嫡出做了差的衣裳,为了帮老太太洗脱君前失仪之罪,他也曾毫不犹豫的编造理由,意图将罪过全都推到吴氏与裴枭然等人的头上。
如今轮到了自己,终于知道这种滋味,是有多难受与委屈。
然而,裴醒山却不能再如当初那般,毫无顾忌的将罪责再推回舞阳长公主的身上。
舞阳长公主做的再不对,那也是圣上的亲妹妹!
他若是当真那样做了,可就等于同时得罪了两个人了,还是在朱雀最最不能得罪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