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这个笨蛋三哥,以为走的慢些,就能把她留下来了吗?
裴枭然想了想,紧了紧环在自家三哥颈间的两条手臂,又用脑袋在对方的背上蹭了蹭。
像只正在撒娇的小动物。
裴雨轩脚步微微一顿,一直紧绷着的清雅俊颜上,总算微微有了些笑意。
他知道妹妹这是在安慰他呢!
但是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妹妹马上就要被别人拐走了,心中的难过与不舍就像惊起的浪涛一样,流急势猛,瞬间将他淹没。
裴雨轩忍不住闷声道:
“以后,在外若是受人欺负了,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三哥。”
皇子又怎样?
惹不起还能躲得起呢!若是欺了他的宝贝妹妹,他就带着妹妹和全家一起离开朱雀,去别处生活。
天下之大,他就不信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还没过门,裴雨轩已经满脑子都是自家宝贝妹妹受人欺负的画面,并且开始盘算着哪里的环境比较好,适合举家搬迁了。
裴枭然听的哭笑不得,忍不住戳了戳自家三哥的背,无奈的反问道:
“三哥,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欺负的了我?”
不是裴枭然自负,这是她对于自己勤学苦练这么多年的肯定。
而且,除却武功好,她的脑袋也不差。
想要成功算计她,怕是要下一番苦功才行呢。
裴雨轩却对妹妹的话充耳不闻。
他觉得,皇家之人可跟平民百姓不一样,他们各个心思深沉,从出生那天起,就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自家‘单纯可爱’的妹妹,可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他贵为执宰、久居相位这么多年,也算是和皇家之人打过交道了,自是明白那些人是何货色。
虽说大皇子殿下表现的温文尔雅、温和无害,谁知道在人之后,又是怎样一副面孔、又藏着何等心思呢?
要不是妹妹喜欢,他绝不会同意妹妹嫁给皇室中人的。
其实上一世的裴雨轩和裴润之,也不是很愿意妹妹嫁给大皇子殿下。
只是可惜,那时的他们自身难保,在国公府里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
再加上看得出妹妹对那朱濂溪溢于言表的爱慕与喜欢,两位兄长纵然再多担忧,也只能自己生生咽下了。
不过这一世却是大不相同。
裴润之、裴雨轩两人皆是势高权重,与皇家抗衡倒是办不到。
不过,保全自己的妹妹,却是绰绰有余。
见自家三哥根本不搭理自己,裴枭然无法,只得任由对方胡思乱想去了。
亲事进行的一切顺利,到得天色渐暗时,裴枭然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装扮的喜气洋洋的新房之中。
这里是朱濂溪在宫中的住处。
由于嫡长子将来一般是要继承皇位的,因此,朱濂溪并未出宫自立府邸,一直都是住在皇宫之中。
由于上一世在这里住过,因此,裴枭然并未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而且,住在这里还方便上朝,圣上若是有什么急召,她也能及时赶到。
唯一让她觉得不满意的,大概就是以后不能每天都见到家人了。
虽说临走时,自家娘亲只是抱着自己叮嘱了几句,并未落泪或者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情绪。
但是裴枭然知道,她心中定然十分不舍。
不过幸好她不是远嫁,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而且,等计划完成以后,她就可以和自己的家人‘长相厮守’了。
可以说,作为一个新嫁妇该有的忐忑、拘谨、以及离开亲人以后的惶恐、不安……
裴枭然统统没有。
她唯一有的感受,大概就是……
折腾了整整一天,饿的有点难受。
听着外头喧闹鼎沸的人声,还不知这场喜宴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裴枭然干脆自己将盖头一掀,左右一看,便走到了屋内一张摆满了美味佳肴的桌边坐了下来。
“裴小姐……”
立于一旁的喜婆吓了一跳,欲要出声提醒,却被裴枭然一摆手给压了回去。
“饿了,吃点儿。”
她简明扼要的说完,便开始姿态优雅的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东西本来是给新郎和新娘洞房前准备的。
不过裴枭然想,大皇子殿下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应该也不差这一点儿东西了。
而且,凭什么他能吃能喝,自己就不能了?
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有的规矩对人不好,还是改了比较好。
吃饱喝足,裴枭然擦擦嘴、漱漱口,便躺到了床上了。
“那什么,吃的太饱,困了,我先眯会儿,待大殿下回来时,记得叫醒我。”
对着随她一起过来的桑蚕嘱咐了一句,裴枭然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过去。
“这……”
喜婆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婆,还从未见过这般‘豪放’的新娘子,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桑蚕适时的将一只红包递了过去,笑着道:
“我家小姐随性惯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这……这是能担待的事儿吗?!
但是转念一想,这位‘新娘子’也的确与别人不一样。
她的身份地位便是旁的女子无可比拟的,更别提从小到大的经历与圣上一直以来的宠爱了。
有着圣上的庇护,此番作为,怕是旁人亲眼见了,也不敢出去多说一个字的。
既然名声无碍,似乎……大概……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喜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接过红包,小声的道了一句谢,便又退了回去。
见她如此知情识趣,桑蚕微微一笑,也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新郎归来。
这边厢,气氛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就在另一边的西院中,却是一片乌云盖顶。
虽说都是嫁给尊贵无双的大皇子殿下,然而,正妃与侧妃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由于今日,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去了裴家那边看热闹了。
因此,裴幼敏出门时,竟是除了自家人以外,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只能看到一顶前来接她进宫的小轿。
如此‘寒酸’,哪里像成亲了?连丧事怕都没有这么冷清吧!
然而,这还不是裴幼敏最为生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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