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眨眨眼睛,语调轻松道:
“那便让四殿下自己遣人去查就是。”
裴枭然苦笑摇头,道:
“无缘无故,他去查她作甚?就算我想让他去查,怕是也找不到理由说服他。”
楼采对朱庭芝这么好,朱庭芝绝不会相信,她是别人派来害他的。
而且楼采说的都是真事儿,就连裴枭然都隐约记得不知听谁说过,当年,四皇子母妃的殿中的确起了一场大火,那场火险些烧死了四皇子的母妃。
后来查出是四皇子母妃的宠物猫儿闯进来,撞翻了烛台,烛台又滚落到了床帐之下,才引起的大火。
此事这才不了了之。
裴枭然还听说,那只猫似乎有些来历,因为四皇子的母妃并不喜欢养猫,也不喜欢养任何小动物,她说,它们都该是自由的。
但是,到死,四皇子的母妃都没有说出那只猫的来历。
此事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寒蝉却是接着道:
“需要甚么理由?直接让他去查便是。”
“嘎?”
裴枭然揉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怎么自家寒蝉姐姐说起这话时,就好像在任意驱遣自家那口子一样,那么轻松,那么自信?
裴枭然与桑蚕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裴枭然小心翼翼的道:
“听寒蝉姐姐的语气,好像……与四皇子殿下之间有些情况啊……”
寒蝉掩嘴一笑,竟也不否认,神情之中满是坦坦荡荡,道:
“是啊,他已经向我表白过了,亦送了定情信物,我也收下了。”
说着,伸出一只素净纤手,在两人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就见在雪白的皓腕上,套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
玉镯圆润,在烛火照映下,几乎要化成一汪水去,深翠碧绿,不见一丝杂质。
白衬绿,绿更绿,绿衬白,白更白。
玉镯与嫩白的手腕交相辉映,简直美不胜收。
这般品相的镯子,要么,是祖传的宝物,要么,是花了血本才买来的至宝。
果然,就听寒蝉笑着道:
“殿下说,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早早便与他说了,只有将来的正妃才能戴。”
裴枭然张大了嘴巴。
虽说当初就觉得这两人有点相配,却没成想,这两人竟是真的成了。
这本是一桩好事,然而,裴枭然却是看着看着,便蹙起了眉头。
她斟词酌句道:
“寒蝉姐姐,四皇子殿下既是对你表白了,那……身边却又留了个楼采,你不吃醋么?”
寒蝉明眸一眨,将镯子重新掩在了衣袖之下,道:
“有什么好吃醋的?
待将来,他爱选哪个选哪个,于我而讲,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选她我走,选我我也必会让她老老实实。
莫说我们两个还未成亲,便是成了亲,哪一日他变了心,我也是必然要走的。
人可以饿死,却绝不能屈辱的活着。
旁人如何我不晓得,但我是必定说到做到的。”
经历了父亲变心、娘亲早死的惨剧,寒蝉早已将感情看的十分开了。
她并不会因变心的父亲而否决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那花心的萝卜。
可也绝不会傻傻的全情投入,真将自己的心与身家性命、喜怒哀乐,全都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所以,对她来说,无所谓朱庭芝的身边有谁,也无所谓朱庭芝将来选谁,更无所谓朱庭芝是否会对她始终如一、至死不渝。
倒也不是说她不喜欢朱庭芝。
四皇子殿下人如其名,芝兰玉树,才华横溢,又温文尔雅,的确很难让人忍住不心动。
只是,比起爱他,寒蝉更爱自己几分罢了。
听了寒蝉的话,裴枭然与桑蚕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女子就应这样活着嘛!谁说洒脱二字,只可以拿来形容男人?
若是情关难过,那便不过了就是,何苦为难自己?
到时候落得个伤身伤心不说,还要看着他人琵琶别抱、琴瑟和鸣,受尽恶心和恶气。
何必?
裴枭然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十分佩服她家寒蝉姐姐的心性。
人要看开可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人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因此在感情上,也格外的偏执和盲目。
她家寒蝉姐姐却硬是看开了,从此以后,既然再不会被感情所困,自是肯定会快乐多于痛苦。
而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过的开心,对裴枭然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寒蝉姐姐如此豁达,让枭然我好生羡慕,以后必定努力向寒蝉姐姐学习才行。”
裴枭然拉过一只雪白滑嫩的玉手摸啊摸,一边占便宜一边笑嘻嘻的道。
寒蝉宠溺的嗔了她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又正色道:
“对了,那楼采也曾送过四皇子殿下一样东西,不过,并非什么定情信物,只是一串佛珠而已。”
“佛珠?”
“嗯,听说是她娘信佛,临终时留下来的,她一直带在身边,后来便送给了四殿下保平安。”
裴枭然撇撇嘴,怪腔怪调道:
“四皇子殿下还真是来者不拒呢”
寒蝉轻笑了一声,道:
“别误会,四殿下起初也是不收的,那段时间凑巧摔了一跤,竟是崴了脚。
楼采便说戴了这串佛珠,必会保佑的四殿下平平安安的,又说什么若是四殿下过得不好,他的母妃在天之灵也不会不得安宁,逼得四殿下这才不得不收下。”
裴枭然冷哼一声,道:
“这楼采还真是会拿捏人的短处。”
明知道朱庭芝对他母妃极为敬重,便搬出来时时利用。
寒蝉摊摊手,道:
“不管怎么说,对四殿下无害就好。
别说,自从四殿下戴上那串佛珠之后,看起来真是比从前气色好了很多呢。”
“心理作用罢了,哪儿就有那么邪乎了?”
裴枭然对此表示不屑。
一旁的桑蚕却是眸光一闪,问道:
“可否将那串佛珠拿来与我看看?”
顿了顿,又道:
“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佛珠的模样,我去寻一串来,未免引起那楼采的疑心,你且先让殿下戴着我送你的替代品吧,如何?”
裴枭然和寒蝉一起转头看向桑蚕,都对她的要求表示不解。
不过,桑蚕可不是一般人物,既然她提了,说不定,那佛珠里真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