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又端了碗粥进来,小姑也醒了过来,也不管春桃端的是什么。
伸手夺来,就往嘴里灌。
惊蛰哑着嗓子叫了声,“小姑。”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姑撂了碗,三两步就到了床边,一把将惊蛰搂在怀里。
“惊蛰别哭,小姑再不会丢下你了。”
惊蛰抹了泪,“小姑,其他人怎么样了?那伙歹人剿灭了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姑犹疑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那日晚上追着你过来,被他们哄了一直睡到今日,走吧我带你回去。”
话落拉着惊蛰就要离开。
可下了地才发现,两人衣着单薄,连鞋子也被收了去。
小姑护着惊蛰,转头看向瑞公子,“将我们的东西还来,送我们出去。
你若真与我二哥相熟,就不该将我们困在此处。
猎场出了事,他定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不得我大哥已经到了,若是等他们找了来,你知道他们的脾气。”
瑞公子的桃花眼,忽的瞪了起来,“猎场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你快与我说来。”
小姑瞪圆了双眼,“与你无关,你这般将我们困在这里,就是与陆家村作对,与我二哥作对,不管你什么目的,都不会得逞。
你要么将我俩杀了,要么现在就放我俩离开。”
惊蛰抱着小姑的胳膊,心里暗道,小姑啊,我还不想死啊。
那公子上前一步,“容娘妹妹,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杀你,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只是留你们在我这里养伤,不知猎场出了事。”
惊蛰哑着嗓子道,“那为何要迷晕我们。”
“那是为了让你们好好休息。”春桃抢着说。
她真怕自家这个傻乎乎的公子,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让误会更深。
“你既然想见我二叔,好好的去见就是了,为何非要这般?你这与绑架有什么区别?”惊蛰十分不忿,依着小姑大声道。
瑞公子苦笑,“我自幼身子羸弱,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出不得远门,今年春帮你二叔处理了矿山的事,就病了。
养了大半年才好些,盼着今年秋日狩猎能与他见上一面。
你们村里规矩多,我若能直接去见他,又何须这么麻烦。”
话落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院里缓缓飘下的落叶。
惊蛰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好奇他为何对二叔有如此执念。
看他的穿衣打扮,吃穿用度,还有跟随的阿大春桃,应该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就是不知与陆家村有什么渊源。
此时一老者提着瓦罐进了屋,“两位姑娘该吃药了,再重要的事,也等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吧。”
漆黑的药汁端到了惊蛰面前,她十分抗拒的躲在小姑身后。
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别喝了又要昏睡两天。
老者慈爱一笑,将碗又向前递了几分,“姑娘莫怕,这药是助你们回复体力的,睡了两天未进食,肠胃会经受不住的。”
小姑并未犹豫,端起碗便喝了下去,过了片刻,瞧小姑没事,这才端碗喝了。
“我饿了,既不让走,不会连吃的也不给吧。”小姑在惊蛰的床上躺了下来,轻拍她的手背安抚。
春桃应了声,“这就去。”收拾了碗碟,跟着老辛一起出了屋子。
小姑瞥了眼坐着不动的瑞公子,晃着脚道,“你出去,看见你就烦。”
那公子却不气恼,高兴的搓着手,“哎,这就走,容妹妹愿意留下就好,想要什么尽管说来,我去给你准备。”
待他出了屋子,小姑却拉着惊蛰躺了下来。
“放心吧,他不会害咱们的,你爹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过不了几日咱们就能回去了。”
惊蛰翻身坐起,“营帐那边怎么样了?可搞清了歹人是谁。”
“我走时只知道你不见了,别的没顾上。
不过你放心就是,有族长他们在,出不了大事的。
我来时留了记号,定是他们动了手脚,不然早有人来了。
这里除了那病秧子,其他三人都难对付,我没把握即刻就带你离开,就等你阿爹他们来吧。”
惊蛰点头应声,“好。”望向窗外。
院子里怪石嶙峋,卵石铺地,栽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一颗粗大的银杏正飘落着泛黄的叶子。
一切都与惊蛰熟悉的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小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公子又是什么人啊。”
小姑眯眼想了片刻,侧身用手撑住面颊。
“具体什么地方我是不知,应该离着孟景瑞的封地不远,孟景瑞是江源的小王爷,小时候跟大人去村里,被你二叔放狗咬了。”
原来江源是靠近边塞的一块封地,当年陆将军被流放,新王的同胞兄弟为陆将军说了话。
惹得新王不快,便割了封地,将他送出了都城。
王爷无兵无人,除了这块地,其实与流放无异了。
王爷对陆将军十分仰慕,但碍于身份,两族只能暗中守望相助。
陆将军死后,王爷对村子也颇多关照,两族一直保持往来。
只是时间久了,老王爷死后,两边的关系也就不如以前那般密切了。
江源虽地广,人口却不密集,一是处在边境,封地的主人又地位尴尬,家族的人丁也不兴盛。
几十年来不曾好好经营,全靠吃老本维持。
直到交到瑞公子手上,才有了些许起色,但瑞公子自幼体弱多病,又没有兄弟姊妹帮衬。
还赶上这样的乱世,其中的辛苦就可想而知了。
屋里姑侄两个说着话。
屋外的孟景瑞,捻着手里金黄色的银杏叶低头沉思。
他之所以对陆听风执着,也是年少时被他鲜活的生命力所吸引。
羡慕他朝气蓬勃,活的肆意潇洒。
有那么多的伙伴,家人围在身边。
能为保家戍边挥洒自己的青春与热血。
不像他这般孤单病弱,常年与药物为伴。
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成为英雄的梦想,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自知身体羸弱,这辈子也无法实现了,便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陆听风的身上。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活的像个人了。
而此时被他心心念念的陆听风,正与惊蛰的阿娘快马加鞭的赶往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