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跟着小满,一路走,一路瞧。
村子里有些长成了的大树,和一些比较耐旱的野草植被。
但大多数土地还是干旱缺水的状态,一阵风刮过来,能糊一脸的土和沙。
出了村子,周围有两圈能明显看出是人工栽种的防风林。
树木应该不是同时种下的,粗细不一。
可能是品种太杂,也没精心的修整过,只是挖坑种下去就完了。
全都歪七扭八的,生长的很是狂野。
惊蛰粗略的看了看。
有胡杨,沙枣,梧桐,白桦,小叶榆等等。
都是抗旱好活的好树种。
这片林子,应该就是村里几百口人的柴禾来源把。
穿过林子,又围着一圈百米宽的灌木。
红柳,沙棘,梭梭,枸杞,也是不分品种的混在一起栽种。
全都挤在一起,形成一到天然的防护带。
看着长势有一人多高,应该不少年了。
惊蛰本想拾点往年熟透了落下来的干果子。
给小满甜甜嘴,当个零食吃。
可能看见的地方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了。
灌木长的密实,也不好钻进去扫荡,刮破了肉是小,扯坏了衣服是大。
中间被辟出一条五米宽的路来供人进出。
走过这片灌木,惊蛰眼前的却是一片芦苇荡。
这会正是芦苇抽穗的时间,新生的刚长起来,衰败的还在飘着绒花。
惊蛰想多收些绒花做床被,虽然比不上棉被。
那也比稻草的铺盖软和经用把。
难道这里的人不知道绒花可以做铺盖吗。
还不等走到芦苇荡边上,小满就道
“阿姊,快把你口鼻捂好。”
惊蛰诧异的看着小满“为啥?”
“你怎么又忘了,你见不得绒花的,
少的还行,太多了就咳嗽流泪,有时脸都肿的像馒头,
所以咱家的铺盖都是阿娘用稻草做的。”
惊蛰了然,原来这身板花粉过敏。
不过前世的自己却没有。
原主已经魂归西天了,如今自己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若是这身体的隐疾没随着灵魂一同消散。
就凭这营养不良,天天在饥饿线上挣扎的小身板。
再加那致死率百分百的摔头杀。
惊蛰就是在穿越十次,怕也是睁眼就要死一死的。
恩,我的身体我做主。
试试把,没捂口鼻,一点点往前走。
还好吖,没有什么不良感受。
大着胆子撸了一把芦苇,放在鼻下闻了闻。
除了鼻子有些痒,很想打个喷嚏之外,一切正常。
小满一直盯着惊蛰,生怕她又犯了病。
瞧她并没不舒服,高兴的道
“阿姊,你的病好了,咱们也能睡绒花铺盖了。”
惊蛰刮了刮小满的鼻子
“对呀,阿姊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病,既然不记得,当然没事了。”
村里自流井的水,环绕村子一圈。
灌溉了前面树林和灌木,最后便汇集到了这片芦苇荡里。
芦苇荡的边缘,踩上去湿湿软软的,惊蛰也不敢再往前走,怕陷进去出不来。
扒开手边的芦苇,找了几根刚长出芯子的菖蒲。
剥开了外皮,把嫩嫩的芯子塞进小满的嘴里。
“阿姊,多摘一些,带去给阿娘和小姑吃。”
惊蛰看了看手边的芦苇丛,已经没有菖蒲了。
这玩意是水生的,往里走才会多些。
但惊蛰瘦小,里面又全是烂泥,万一陷进去还是麻烦事。
又不忍心让小满失望,只好横着搜索了一下旁边的芦苇丛。
摘了一小把,姐弟两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地里去。
过了搭在芦苇荡上的木板桥,这才有一片一片已经翻动过了的田地。
回头看,根本瞧不见隐藏在层层植被里的村子。
这一片环绕着溪水树木的村庄,就是荒漠里的绿洲。
田里大多是女人在劳作,没有一块田里有青壮年的汉子。
这也是最叫惊蛰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村里大多都是老幼妇孺。
即便过来的路上,见过几个青壮的汉子,也大多带着些残疾。
从小满和他们的闲聊中得知。
这些人也不是常年的待在村子。
时不时的就要出趟远门,三五个月才回来一次。
一年里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做的什么营生。
小满比惊蛰矮了半个头,拉着惊蛰蹬蹬的往前走。
眼前的田地开垦的很齐整,一块一块的连着,零星的种了些树木。
田和田之间都挖了水渠,一直通到芦苇荡里。
田地尽头有几座荒山,光秃秃的没什么植被。
荒山的后面,是连绵的高山,瞧的不是很真切,应该离的很远。
跟着小满到了自家地里,惊蛰才惊喜的揉了揉小满的脑袋。
自家这个弟弟,妥妥的一个社交达人啊。
一路上过来,无论老的少的,他都能跟人搭上话。
逗的一众女人哈哈大笑,有那么片刻缓解了劳作的辛苦。
招呼阿娘和小姑到地头的树下喝水。
还未走近,阿娘就唠叨起来。
惊蛰前世从未体会过母女之间那种,看不见就想,一见面就烦的奇妙感情。
也从没听过妈妈觉得你冷,妈妈觉得你饿,妈妈觉得你美,妈妈觉得你不胖,妈妈觉得你要穿秋裤的唠叨。
所以忽略阿娘唠叨的内容,惊蛰的心被那几句略带责备的关怀,填的满满的。
咧着嘴傻乐。
“怎的越来越傻了,跑出来干啥,头不疼了是吧。”
接过惊蛰递来的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又从小姑手里拿了两根菖蒲,吃了起来。
“莫要再去摘菖蒲了,那个长的深,万一掉进烂泥里,可没人去捞,
想吃了给阿娘说,我得空了给你们带回去就是。”
直到姐弟两人点头应下,这才坐下休息。
二人歇息的片刻,小满便绘声绘色的,把阿奶在族学里疯狂输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小姑不知道前因后果,笑的声音震天响。
浓眉大眼的脸庞,在光线好的地方别有一番风韵。
眼睛有些凹陷,就是现在所谓的欧式眼,鼻梁带点鹰勾。
虽然用麻布巾包住了头,露出来的地方,还是能看出打着卷的乌黑头发。
那一点,都在阿公阿婆身上找不出对照来。
真叫人怀疑,是不是阿公阿奶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