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胜将弟弟家的女儿当自己亲生闺女护着,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被那小子糊弄了。
陈咏胜坐在炕上仔细地跟谢绍元说着:“我这不就成了引狼入室?好几次都将苗子贵叫到屋子里说话……那时候他准就不怀好意了。玉儿将来是得说门亲事,但……这也……在我眼皮底下动坏心思。”
陈咏胜琢磨了半晌看向谢绍元:“姐夫,这事若是轮到你头上,你生不生气?是不是得打那小子几棍子?”
谢绍元还没说话,陈老太太道:“你动手了?”
陈咏胜挺直脊背:“动手了,正好黑蛋拿着棍子进屋耍,我一把夺过来,结结实实地打了他好几下。”
陈咏胜又去看谢绍元:“这要是换了姐夫,姐夫打得更狠。还不得掐脖子啊?”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姐夫是怎么被打的。
谢绍元皱起眉头,他没打,更没掐脖子。
陈咏胜接着道:“辰丫头还没说亲呢,玉儿年纪比辰丫头还小,这么早就将孩子嫁出去,万一将来受了委屈,我对不起我弟弟一家。”
谢绍元觉得今晚陈咏胜过来就是为了扎他的心。
陈咏胜偏偏没有注意到谢绍元的神情:“姐夫你说,我眼神儿是不是不好?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次谢绍元回答的很快:“是不好。”宋羡整天在陈家村来来去去,陈咏胜还不是没瞧出来?
即便到了现在,陈咏胜还觉得没人惦记着良辰。
陈咏胜没有得到安慰,借着酒劲儿埋怨地道:“辰丫头还没说亲,姐夫你不懂我的心情,苗子贵看着是不错,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对玉儿好,我若是不压着他,让他轻易就将人娶走了,不放在心上可怎么办?”
“玉儿那孩子性子本就软,跟在良辰身边之后才好了些,去了夫家受了委屈也不敢提,我又不是她亲爹,她……”
这下换陈老太太想要敲陈咏胜了,她眼睛一瞪:“不是亲的就不给姑娘撑腰了?玉儿没有那么傻,真的受了委屈会回娘家求助。”
陈咏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陈老太太这样一训,立即老实了:“刚从代州回来,连口气都没让我缓缓,就出这么大一桩事。”
谢绍元道:“没在战场上与你挑明就算不错了。”
陈咏胜听到这里不禁道:“姐夫,你咋心那么狠?多亏苗家没有早就备好了礼物,准备明日来提亲,还给我留点时间思量。”
谢绍元长长地叹口气,喝醉了的陈咏胜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恼人。
见到陈咏胜这般模样,谢良辰和陈子庚就躲去了东屋,免得明日陈里正酒醒之后,见到两个孩子觉得害臊。
不过陈子庚来来回回跑两趟,屋子里说了些啥,他一字不落地听个清清楚楚,然后回报给谢良辰。
“阿姐,你说二叔咋那腻歪,非让姑父帮他一起相看相看苗子贵,那还怎么相看?陈家村里随便找一个人都认识苗大哥,”陈子庚道,“这要是我,就问玉儿姐,玉儿姐愿意就行,不过有一点,不能搬出陈家村,不管是谁都得来陈家村住。”
谢良辰不禁笑了。
陈子庚拉住谢良辰的袖子:“阿姐,你说对不对?陈家村那么大的地方,在哪儿不能建几间房子,这样一来二叔就不用担心玉儿姐受委屈了。”
谢良辰仔细思量,苗子贵父母好像早就没了,身边最亲的就是苗婆子这个姑姑,不过苗家人做什么打算,谁也不知晓,谁也没法给别人拿这个主意。
谢良辰看向靠在她身边的阿弟:“这些事有二舅舅呢!”看二舅今天的反应,也知道会仔细为玉儿做打算。
姐弟俩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苗子贵的声音:“陈婆婆,谢阿叔,我来看看二叔怎么样了。”
谢绍元撩开帘子吩咐苗子贵进屋:“喝多了,将他搀扶回去吧!”
苗子贵应声进门,弯腰给陈咏胜穿鞋,陈咏胜还不肯,谢绍元就在一旁看着,直到苗子贵将陈咏胜当做宝贝儿似的“捧走”了。
这爷俩走了一路,互相早就有了了解,陈咏胜虽然一时没回过神来,但苗子贵依旧笑着与他说话,两个人已经很亲近了。
趁着谢良辰和陈子庚还在东屋,陈老太太看向谢绍元:“你动手了吗?”
谢绍元叹口气:“没有,看他刚打完仗,一身的伤,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谢绍元搀扶着陈老太太在炕上坐下。
果然。
谢绍元这句回答,让陈老太太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即便早有准备,陈老太太还是不免沉默了半晌:“也不怪大家看不出来,那孩子在人前从来都是一脸正气、生人勿进的模样,要不是宋老太太几次试探,我还不能往那方面去思量。”
陈老太太又望着谢绍元:“确定了?”
谢绍元点头:“宋羡与我直说的,而且在代州时,他为了护着良辰差点没了命,看来他有这个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谁叫自己家的姑娘长得好呢?
陈老太太道:“那孩子也是心思藏得深,真看不出来。他祖母还说他,木头桩子一个,只会看书打仗。”
陈老太太自己也曾有种错觉,觉得宋羡就是那庙里摆着的泥胎神仙,不管谁在面前拜,都不会动心。
陈老太太道:“我也看走了眼啊。”
陈老太太顿了顿又道:“良辰乐意吗?”看女婿的样子,外孙女八成乐意,要不然女婿早就回绝了。
谢绍元颔首。
陈老太太松口气,自家外孙女也算有眼光吧,宋羡一表人才,将镇州、赵州治理的这么好,如今又打赢胜仗,收回八州之地。
每次宋羡来村子里,村中的半大小子都围着他,就盼着宋将军能教他们弯弓射箭,黑蛋几个做梦都想着去军中戍边。
就连陈咏胜,之前说起宋家军也是满口夸赞。
想想这些,陈老太太的情绪就平稳了不少。
“宋羡那孩子也是不容易,”陈老太太道,“十五岁就入军营,有今日靠得都是自己的本事,听说十几岁的时候还被辽人暗算,差点死在海上。”
谢绍元道:“就是那次,我们在海上救了宋羡。”
陈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