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笑得当真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下一瞬便是踮起脚尖,却是直直贴在他颈上,轻轻一咬。
感受到某人的身子一瞬间绷紧,眼角余光更是瞥见他喉结动了两动,徐皎连忙机警地退开,还往后跳了两步,确定离他远了,应该安全了,这才将小手一背,偏头看着他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赫连恕眼眸一深,上前一步就是要去抓她,“小狐狸,我看你能跑哪儿去。”足下一点,身形如风就已朝她卷去。
徐皎“啊”了一声,逃都不及逃,就被他勾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抓到了吧?小狐狸,看你这回往哪儿逃?”赫连恕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赖皮!对付我居然用上了功夫,你胜之不武。”徐皎一边在他怀里扭动,一边不满道。
“夫人不乖,为夫只能用这非常手段了,总不能看着你上房揭瓦。”赫连恕轻声道。
“放开我!”
“不放!”
“放不放?”
“不!”
“再不放你可别怪我了。”徐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下一刻,使出了大杀招,直接伸手往赫连恕腰间......挠去。
赫连都督怕痒,这是某一回她意外发现的。
赫连恕果真被挠得一僵,下一瞬便决定以暴制暴......
有了秋狝时的意外,如今的灵泉殿上上下下的人早就被赫连都督暗中肃清了一遍,如今这殿中伺候的人除了赫连恕的心腹,就是徐皎的心腹,两人在殿门前闹成这样,莫说有人阻止了,这些人早就识相地脚底抹油,远远躲开了。
负雪将来访的客人领来时,刚好瞧见这一幕。虽然略有些尴尬,但是心里却又有些高兴,尤其是见着来人脸色控制不住地苍白下来时,更是如此。
“匐雅郡主,要不,请您先在此稍等片刻,待婢子先去通禀?”负雪将那一缕高兴的情绪压在心底,对身前那人恭声问道。
“不必了。”匐雅的声音有些冷硬,“我本是听说迎月郡主的灵泉殿有汤泉,故此才想来看看,既是迎月郡主不方便,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也是一样。”说着,她转身要走,临去前,却还是带着两分复杂的情绪望了望殿门的方向。
那笑闹成一团,男俊女娇,怎么看怎么般配,怎么瞧怎么恩爱的俪影一双落在她眼中,却只觉得刺目至极,再看不下去,蓦地扭头迈开疾步,匆匆而去。
负雪望着她的背影,再转头看着那边闹够了,被赫连恕直接一把抄起,抱进殿去的徐皎,嘴角轻轻勾起,笑了。
赫连恕又待了一会儿,就从灵泉殿离开了。
负雪这才进了殿中,一眼就瞧见了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直接瘫在软榻上的徐皎。
听见她的脚步声,徐皎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等我缓口气再去沐浴。”
负雪看着她,却是面无表情道,“郡主该好好增强一下体力了,否则等到成婚后,怕是应付不了。”
这话......虎狼之词啊!徐皎听着突然来了精神,一个翻身,改躺为趴,一双眼睛灼灼将负雪盯着道,“负雪以为我和赫连都督做了什么?”
“郡主不就是与赫连都督耍了回花枪,笑闹了一回,难道还做了什么?”负雪一脸怀疑地挑起眉来。
被噎到的人变成了徐皎,她讪讪笑道,“那你说什么让我增强体力,成婚后应付不了的话?”
“方才赫连都督临走时交代了婢子两句。说是让婢子督促着郡主好好练习功夫,郡主这些时日好像有些懈怠,身手不见长进,等到成婚后,他要亲自教你。婢子听说过赫连都督训练手下甚是严苛,可不就怕郡主到时吃不消吗?”负雪望着她,眼里的狐疑更甚了两分,“郡主以为婢子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是我误会了。”徐皎忙摆摆手道。开玩笑,她若说了她以为的什么,那还有脸吗?都怪她,怎么就能想岔了呢?她家负雪不解风情的程度直追从前的赫连都督,她怎么就以为负雪会知道这些了?失策,失策!
负雪不知她在懊恼什么,只瞧着她不时轻咬着下唇,略一沉吟还是道,“方才匐雅郡主来过。”
徐皎一愕,蓦地抬眼惊望向负雪。
“不过,没有进来,又走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徐皎眼里掠过一道亮光。
“就在你和赫连都督互相挠痒痒的时候。”
徐皎双眼中的亮光更甚了两分。
徐皎本以为匐雅昨日见着了那样一幕,憋不住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女子的心眼儿都小,对情敌更是不可能大度,昨夜那样的刺激之下,她还能不作妖吗?
谁知,一整日下来,匐雅都没有为难她,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常常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徐皎见她这样,心里却有些惴惴,这是个什么操作?这样不按常规出牌,她怕自己接不了盘啊!
两人骑着马就在近处的草原上跑了跑马,连林子都没有进。匐雅便说要回了。
回去的路上这才对徐皎道,“倒是连累了迎月郡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只能陪着我在这儿跑跑马。你若是喜欢打猎的话,明日大可不必管我,与他们一道进林子去就是了。”
徐皎回以甜笑道,“匐雅郡主言重了。我吧,对那片林子如今算是有些阴影了,并不怎么想进去,说起来还是托了郡主的福,能够只在这外头跑跑马,吹吹风,看看风景,已很是不错了。”
“阴影?”匐雅不解地一蹙眉心。
徐皎想道,你连我与桐记合卖披帛之事都听说了,还能没有听说这个?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没有露出半点儿,只是敛了笑,顺应着情绪露出两分黯然道,“早前有一个交好的姐妹秋狝时在林子里出了事儿,我自己也险些丧生虎口,因而,见着那林子就莫名有些发怵。我还正想向郡主说明此事呢,若是后面几日郡主想要进林子狩猎,也要请你见谅,我说不得不能随行。”丑话先说在前头总没错。
“原来是这样。”匐雅语调平淡,“郡主想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与其说是害怕,或许更多的是想念吧!因为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有些人再也回不来,所以,难免会触景伤情。”
怎么还突然文艺上了?徐皎心里一叹,望着匐雅的双眸却悄悄转黯。
匐雅却再未说过其他,一夹马腹,就是纵马疾驰而去。
徐皎落后两息,也拍马追了上去。
她们俩回得正是时候,皇帐跟前正热闹着呢。以显帝为首,进林子狩猎的男人们都是回来了。显帝面上笑容满满,看来收获颇丰。
见着徐皎和匐雅二人,笑着招她们过去道,“今日运气不错,打着了不少猎物,朕已经着人去处理了。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跟我们凑在一块儿,一会儿啊,由着你们去折腾就是。”
“赫连恕!”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喊了赫连恕的名字。
赫连恕忙抱拳应声,“陛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一会儿啊,你也陪着太子和翰特勤他们一块儿,你与他们年龄相仿,应该能说到一块儿去,顺道啊,也多照顾照顾两个郡主。”说着这话时,显帝意有所指地朝着他挤了挤眼睛,抬手拍拍他的肩,果真一脸的爱重,“去时带着护卫,朕可就将他们的安全都托付给你了,赫连爱卿。”
赫连恕面上没有半分表情,一板一眼地沉声应道,“卑职领命,陛下放心。”
显帝看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甘内侍大步往皇帐而去。
徐皎望着显帝的背影,抿嘴偷笑了一下,虽然吧,这位陛下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不过,他好像特别热衷于撮合自己和赫连恕啊!若非早知他是另有所图,徐皎都要错以为他是她和赫连恕的CP粉头了。
不一会儿,显帝就先行返回猎宫了,留下话,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今日不分大小尊卑,尽可玩儿个痛快。
夕阳西下时,离皇帐不远的那一片小草原上已是燃起了篝火,显帝虽然走了,可伺候的人却是少不了。自然已是有人开始烹饪猎物,扑鼻的香味袭入鼻端。
赫连恕将布防安排好,这才阔步而来,径自走到了徐皎身边。
徐皎本就站在外围等着他,见他走了过来,伸手便挽住了他的手臂,仰起脸看着他道,“赫连都督,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吃一回你亲手烤的羊肉啊?”她可是一直馋着这一口呢,上回秋狝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如今这样的关系,如今可不一样了,她可以直接开口要了。
“小馋猫。”赫连恕抬起修长的食指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见她撅着嘴将他望着,他无奈道,“一会儿就烤给你吃。”
“阿恕真好。”徐皎喜笑颜开,紧紧靠在他的手臂上。
两人果真寻了处火堆边坐了下来,赫连恕自去寻了一条处理好的羊腿,用树枝串着,抹了些辛料,又用一只碗装了些他调好的蘸料,这才回到了徐皎身边,将那羊腿架在了火堆上,烤了起来。
赫连恕将衣袖挽了起来,露出半截修长结实的胳膊,动作熟练地翻动着那只羊腿,不时再撒些蘸料上去,随着他的动作,那臂膀上的肌肉不时贲起,青筋微绽,充满了力量美。
徐皎用手托着腮,看他烤羊腿看得格外专注,一边看着,嘴角还一边浅浅勾了起来,且不管这羊腿的滋味如何,光是眼前这幅猛男烤羊图也是赏心悦目得很呐。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了些,赫连恕想当作没有察觉都不行,转头望了她一眼。
谁知,她半点儿收敛没有,反倒冲着他甜甜一笑,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眼底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赫连恕自来拿她是没有办法的,何况,被她这么看着,他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可心里却还是莫名欢喜,于是,只是咳咳了两声,装作没有发现,沉声道,“我本想着今夜带你去个地方,谁知临时被陛下指了这桩差事,在将这里的贵人们都安安全全送回猎宫之前,我是暂且走不开了。所以,只能明日了。我先与你说好,明日从禁苑出来,我便去寻你。”
“你想带我去哪儿啊?”徐皎一脸的感兴趣。
奈何,赫连恕却半点儿口风不露,“明日你就知道了。”
徐皎一撇嘴角,不满地嘟囔道。“小气鬼!”赫连恕恍若没有听见,她自然也只是随口一说,说罢,就又往他身边一凑,探头望着那火堆上渐渐呈现出金黄色的烤羊腿,在那诱人的香味里悄悄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道,“好香啊!是不是可以吃了?”
“再等一小会儿。”赫连恕转过眸子一瞥已经紧靠在他身上的徐皎,眼睛好似也被那跳跃的火光染上了光晕,柔和了许多,“饿了?”
“嗯嗯嗯!”徐皎用力点着头,还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皱着小脸道,“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需赫连都督快点儿投喂。”
她嘴里常有些他没有听过,但却很是应景的字眼和词汇,赫连恕都已经习惯了,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道一声,“等着。”便是又回过头去继续翻转起了那只羊腿。
火光映衬下,他那略显冷硬的轮廓越发显得棱角分明,徐皎看着就叹了一声,有些手痒,手边要是有画笔和画纸在就好了。
“叹什么气?”赫连恕一边撒着蘸料,一边抽空轻瞥她。
“我是叹啊,人家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英俊了,我觉得也是。尤其是认真给我烤肉吃的赫连都督,那真是英俊得惨绝人寰,令人发指。”徐皎一边夸着,一边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赫连恕嗤笑了一声,眼角余光一瞥她,“郡主这成语用得不太恰当啊!”
徐皎在心底啐了他一口,赫连都督啊,你嘴上说着不恰当,可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