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说了半天不见景钦有反应,反而是皱着眉一脸沉思的样子,景铎抬手肘了他一下。
景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太容易了!就好像特意要让我发现似的。”
“所以……这个半兰不可信?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可她为什么要让你发现有问题?”景铎听得满脑子官司。
景铎沉敛着眸色,一言不发,眼底却如深潭般幽不可测。
是夜,半兰从正院回明月居,明明只是一小段路,但因着夜深,又是月黑风高时,四周已无人息,她总觉得不安,好似身后有人跟着,让她不自觉地回头仓皇张望,步子更是越迈越急,眼看着转个转角就能到明月居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回过头的瞬间,一抹黑影掠至她身后,抬手一记手刀就直直砍在她颈后,她眼前一黑,人便是软倒了下去。
夜半,起了风。洗墨居的书房还亮着灯,风吹树摇,树影映在窗扇上,恍若鬼影乱舞。
景钦坐在窗边,就着一盏油灯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册,直到感受到微乎其微的风息变化,他合上书,站起身来,“走吧!去问话!”
谁知,不及迈步呢,来人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景钦垂目一沉,冷声道,“出了什么纰漏?”
来人将头深抵在地上,颤声道,“属下等没有寻见半兰。”
“她没有回明月居?或者歇在了正院?”景钦眉心微攒。
“不……”那人的声音颤得越发厉害了,“属下等是看着她出了正院,往明月居回的,正要找个机会动手,谁知,一个晃眼的工夫,人……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景钦眉间起了深褶,“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她没有回明月居,也没有回正院,就这样……在蘅芜院凭空消失了。属下等私下琢磨,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藏起来了。”
景钦皱着眉,大步走出了屋外深浓的夜色之中。
那位他们口中凭空消失了的半兰却是缓缓醒转过来了,只是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动了动手和脚都是动弹不得。
竟是双手双脚都被人缚住,眼睛也被人蒙了起来,她张口想喊,才发现嘴也被人用布条勒住了,而四下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不……有!起初能听见自己的“唔唔”的喊叫声,之后她停了下来,就听见有水声,却是“滴答、滴答”一声再一声的,单调而规律地重复。
最开始听着这声音还觉得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声再一声的,却让她头皮发紧,再到后来,听着这声音,她就快要发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滴答声中却添加进了沙沙声,半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那是磨刀声……
那磨刀声声让半兰头皮发麻。磨刀声停后,有脚步靠了过来,紧接着,她的颊上就贴了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继而,一把阴测测的声音就响在了耳畔,“这样如花似玉的脸蛋,若是被划上几道,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
“若是再割一只耳朵,将舌头也给剁下来……啧啧啧,那就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了。”
半兰听得用力摇头,泪珠儿纷落,嘴里“唔唔”个不停。
“美人儿看来有话要说啊?那我得听听,毕竟若割了舌头,就再听不见了。”那人说着诘诘怪笑了两声,将勒在半兰嘴上的那根布条解了开来。
半兰顾不得嘴角麻木,忙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你们问……你们问我就都说,都告诉你们!”
天破晓时,榻上睡着的赫连恕骤然睁开眼来。
外头风声细细,夹杂着偶尔的细雨簌簌之声,那个轻悄到几近无声的足音掺杂在这些声音当中,细不可闻,赫连恕却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在帐中无声坐了起来。
帐外,一个身影拜倒,朝着他拱手为礼,“都督,该问的都问了,供词已尽在此,请都督过目。”
赫连恕一个弹指,暗处自有人来点上了灯,他从帐内伸出手来,地上抱拳的那人起身赶忙将那页供词奉上。
赫连恕望着上头的文字,一双眼却是陡然沉黯。
徐皎这几日在庄子上真是过得惬意至极。
每日睡到自然醒,起身后用了早膳,就和周俏一起到山里转悠,挖挖野菜,或是去溪涧里钓鱼,回来后,周俏就将它们烹饪成美食。
下晌就一起泡温泉,“学”凫水。徐皎果真是个天赋极佳的,没两天在水里就成了一条鱼,翻腾得欢。
周俏看得羡慕不已,却因着胆小,还是学到第四天上,才能独自在池子里游个来回。
不过,周俏也很是心满意足,在她看来,阿皎姐姐就是比她要聪明许多啊,自然是学什么都比她快,比她好,这再正常不过了。
徐皎不知周俏的心理,若是知道的话,就要汗颜了。毕竟,她是作弊的啊!反而是周俏这个女孩子,又安静又乖巧,还有一手好厨艺,让徐皎都想直接将人拐回家去。
这一日也是一样,吃了周俏精心烹饪的晚膳,徐皎心满意足地一边在夜色中围着园子转圈儿,一边与周俏说着话。走累了,两人就在园中的躺椅上躺下,望着天上繁星,说说笑笑,清甜的笑声流泻在夜空下。
徐皎的笑声中,隐隐带了一记叹息,“这才是好日子啊!”如果说书里与现实世界已经是两世人生的话,眼下如咸鱼般躺平的日子,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啊!
“阿皎姐姐往后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好日子。”周俏笑着道。
徐皎听罢,笑了,抬手夹住小姑娘柔嫩的面颊,笑着道,“这小嘴儿甜的。希望借你吉言吧,只是我似乎是个劳碌命,没那么清闲的运气啊!”
徐皎长长叹了一声,对上的是周俏一双清澈却懵懂的眼,她不由苦笑,算了,谁能明白?
直到夜深了,徐皎才回了房,进门就悄悄打了个呵欠。
“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啊!”一把带着秋夜微凉的嗓音骤然从暗处传来,徐皎一个呵欠哽在喉间,险些被反呛。
“你怎么来了?”看着从帘栊暗影处踱出来的人,徐皎瞠圆了一双眼,是真正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