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派人送来了不少礼,都是给徐皎的。而且,那女官张嘴就是笑道,“长公主殿下想收贵府二娘子为义女的事儿,已是上禀了陛下,陛下也很为殿下高兴,特意给景二娘子一个恩典,责令钦天监择算良辰吉日,正式敬告天地祖宗,为二娘子正名。”
“眼下日子还没有定下,不过,殿下已是搬回了长公主府,二娘子若是得空,便常过去走动!”
送走了女官,吴老夫人仍有些恍惚,她家阿皎是当真入了长公主殿下的眼?而且,还得长公主这般重视,收个义女而已,不但要惊动钦天监,还要敬告天地祖宗?
恍惚过后,便是欢喜,将严夫人和赵夫人喊到跟前,商量给徐皎置办些东西,倒是比嫁女儿瞧着更郑重些。
徐皎迎着日头笑开来,看来,成为长公主的义女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往后出门就更方便了不是?
其他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赵夫人从百寿堂回来,就与琴娘商量起了正事儿,“之前说给阿皎添置婢女的事儿不能再拖了。”
阿皎往后怕是要常常在贵人们跟前走动,只有半兰一个侍婢可不成。
琴娘点头,“婢子一会儿就去办。”
既然长公主府的人都送了礼来,又明言了长公主已经回了府里,让徐皎有空便去府上走动,景府这头自然也得有所回应,所以,第二日,徐皎便被吴老夫人催促着去了长公主府,本来吴老夫人还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却是被景尚书一票否决了。
说往后徐皎就是长公主的女儿了,若是送厚礼反而显得生分,就是之前长公主送到景家的东西,也都只是一些穿戴吃食上的寻常之物。
最后,与徐皎同行的,就是一盆家里种的莲花,并一幅徐皎从宫里回来后绘成的莲花图,当然与之前在宫里那一幅不怎么相同。
画成之时,就被景尚书讨要了去,与景钦两人赏玩了许久,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啊,要不是知道这是送给长公主的礼物之一,景尚书只怕就是有借无还了。
不过即便如此,景尚书也是厚着脸皮,话里有话地让徐皎答应回来后也给他画上一幅,他这才痛快地放了手。
徐皎坐在去长公主府的马车上,手指摩挲着装了那卷画轴的木匣子,嘴角轻翘着,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她给祖父画一幅莲花图,回头再向他借那幅便宜爹的青绿山水,他总不好再拒绝了吧?
徐皎来长公主府,一早就派人送了拜帖,因而马车到长公主府时,已是有人等在了门口,正是昨日去景府的那位女官。
见着徐皎,就笑盈盈福了一礼,道,“婢子见过二娘子!”
徐皎忙将人扶起,“乔姑姑不必多礼。”
乔姑姑笑笑,将徐皎往府内引,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她介绍着府中各处。长公主府的规制比起景府来,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却到底有些冷清了。
却也不是说人少,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偌大一个府邸,却只有长公主一个主子的缘故,空气里都飘荡着一种肃穆沉寂的味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出现了很是平整开阔的一片空地,徐皎正觉得奇怪,不知是做什么的,就听着乔姑姑略略提高了音量喊她,“二娘子,这边走!”
徐皎这才发觉自己方才一时想得入神,竟是停下了步子,忙不好意思地笑笑,紧跟在了乔姑姑身后。
“这里本是演武场,殿下以往每日都要在这儿练上一两个时辰的,只是如今……”后头的话,乔姑姑没有说完,话尾隐在一记叹息之中,让徐皎的眸色也跟着微微一黯。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又走了半炷香的工夫,就到了长公主所居的正院。
院内更是静悄悄的,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两个侍婢守在门边,冲着她们躬身行礼,打起了帘子。
乔姑姑引着徐皎进去,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混合着冷香扑入鼻中,徐皎眉尖微微一蹙,就已听得前头乔姑姑轻声道,“殿下,二娘子来了。”
徐皎抬起眼来,见着长公主一身家常的衣裳,正坐在窗边一张贵妃椅上,便忙蹲身敛衽,深福了一礼,“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长公主淡淡一点头,“过些时日敬告了天地,二娘子可就算与本宫有了母女之名,就用不着这么见外了。”
徐皎干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长公主抬眼一瞥,抬手屏退了左右,下巴朝着近旁的一把椅子一递道,“过来坐下陪本宫说话!”
“是!”徐皎恭声应下,低头碎步上前,到了那椅子前,想着来时家中长辈的耳提面命,学着琴娘她们在自己面前那般,斜签着身子坐了。
长公主淡淡一笑道,“二娘子今日倒是比在东湖初见时,甚至是比前日在宫里都拘谨了好些。为何?是怕本宫,还是怪本宫,不愿给本宫做这个女儿?”
徐皎一听,心口一紧,忙道,“殿下不要误会!臣女……臣女只是自幼在乡野间长大,没怎么见过世面,小家子气,让殿下见笑了。”
盛着两分惶惶的眼撞上长公主一双平和,甚至带着些微笑意的眼睛,徐皎心下一松,长公主看样子没有生气。
徐皎略作沉吟,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虑,“长公主殿下缘何选了我?”
“不为什么,本宫就是喜欢你啊!是给本宫做女儿的,难道还不能选个本宫喜欢的不成?”
谁敢说不行?不过,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讨人喜欢啊!那日猜到她是长公主或是太后,本就存了心思不想与之深交,也不过是本着不能得罪的想法,平常心对待,甚至行事间带了两分恣意罢了,不曾有半分的刻意讨好,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入了长公主的眼。
徐皎这疑虑眼下是别想解开了,长公主抬手往她身旁一指道,“那是你带来的?”
徐皎扭头一看,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那盆荷花,笑着一点头道,“荷花是我二哥哥亲手栽种的,还算能入得眼,给殿下带来一盆,瞧着赏心悦目也好。”
说是盆子,其实是一只浅缸,那荷花也不是寻常的品种,比一般的纤巧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