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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汪祺干的

  任秀秀这死状,一看就知道生前遭受了残暴的凌辱。

  白色光芒的照耀下,两人脸色都透着悲愤的惨白。

  刘晏淳紧盯着尸体,墨色眸子里情绪起起又伏伏,似怒又似疑。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眸底闪过一丝狠劲,浅浅讥笑也在嘴角一闪而逝。

  陈鸢看得头皮一凉,莫非刘晏淳对任秀秀有情?

  他怕是已经在心里把那恶徒大卸八块了吧,不然,陈鸢实在解释不了他方才的情绪波动。

  察觉自己被探究,刘晏淳挑起一双桃花眼落在陈鸢面上,早没了方才的冰霜寒意,只余悲愤,“小师姐,你看出什么了没?我们一定要把那恶贼绳之以法,让他为秀秀陪葬!”

  恍然间,陈鸢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想多了。

  不正常的不是刘晏淳,是她自己。

  去过太多凶杀现场,见过数不清的凄惨尸体,是她见多了人间冷暖,冷了一颗心。

  而刘晏淳这般恨不得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恶人复仇的心情,才是常人的朴素正义感。

  心中有愧的陈鸢,拍了拍他肩膀,掏出小纸板,就着朦胧白光写道,“根据尸斑、体温、尸僵程度,我推测任秀秀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凶器不在尸体上,应是被凶手拔出带走。”

  陈鸢写字的时候,刘晏淳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她写完了,指了指回到小道的草地,引着刘晏淳循着被压得歪歪斜斜的小草往前走。

  黑红色已凝固的血液,斑斑点点的低落在草叶上。

  两人弯着腰,跟着血滴往前走,最后一堆凌乱的草叶上,看得出那人发现了鞋上有血,在草堆上蹭了蹭,蹭掉了带血的泥块。

  再往前,就是小道,那人很小心,却依旧有细小血丝低落在黄色泥巴小道上。

  刘晏淳直起腰,遥望着山脚下黑压压的一片茅草棚,“小师姐,凶手往都民村去了,凶手就是都民村的人吧?”

  他这话,听上去像在问她,却又充满了笃定,但,这口气听起来又颇有嘲弄的意味。

  这番话也不算胡乱猜测,都民村是流放者新开垦的村子,再往前前是没村寨的,村里茅草棚都紧缺的很,来了陌生人,根本无处躲藏。

  村子就那么大,一张陌生脸,并不好混入村躲避。

  “小师姐,你不赞同我的推测?”

  陈鸢夸赞的对刘晏淳笑笑,写道,“你的推测有道理。”

  似乎这句话鼓励了刘晏淳的积极性,他更加积极的分析了起来,“我看任秀秀那死状,像极了传言里汪祺对那些宫女做的龌龊事,你说,是不是他忍了两年,终于憋不住了,又开始兽性大发的虐杀小姑娘了?”说到最后,他已语气冷硬,目光似火。

  这倒是个思路,她险些都忘了村里还有个变态太监的事情了。

  见陈鸢眼神亮了亮,刘晏淳紧抿了一下薄唇,“师姐,我看这事儿必然是汪祺干的,我们赶紧回村让吴村长把他绑了,及时找到凶器,免得他擦洗干净扔掉了。

  这次一定要抓他个证据确凿,现在可不是宫里,再也没有人能护他狗命了!”

  刘晏淳这态度,怕是代表了都民村大多数人的想法。

  本就没人看得起阉人,更别说还是个心狠手辣、心思恶毒却惯会媚上欺下的汪公公了。

  在京城的时候,大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又干不掉他。

  流放后,大家更不敢惹是生非,又不屑与阉人同住一村,便让汪祺在都民村最边上搭了个棚子,眼不见为净。

  现在可算找到他错处了……可是,她老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见小姑娘眯了眯眼,眸色深深的咬着唇,怕也是在咬牙切齿同仇敌忾。

  刘晏淳拉了拉她袖子,闷闷的问道,“小师姐,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也不等陈鸢回答,他干脆利落的转过身,拉着她就往前走,“那就早些回去,把他抓了。”

  陈鸢都能感受到他迫不及待抓坏人的心情了,但她还是往后拉了拉刘晏淳的手,让他停下。

  但那人明显怒火上头、急不可耐,不想耽搁一分一秒时间停下脚步来听陈鸢说一句。

  陈鸢将脚掌死死的压在地面上增加摩擦力,屁股也往后坠。

  刘晏淳察觉到身后之人宛如脚下生根了一般,他也不敢太用力,怕把小姑娘拉个踉跄。

  只得转过身,脸上再也没有平日的轻佻笑容,黑着脸,垂头拧着眉看她,“怎么,难道小师姐觉得不是汪祺干的?”

  没成想,小姑娘还当真点了点头。

  少见的,刘晏淳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都顾不上他时刻维护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大张着嘴挤眉弄眼一番,却不知怎么评价。

  最后只是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

  陈鸢摆了摆手,又往尸体那边去。

  方才她不确定凶手是不是还在附近,所以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个大概。

  刘晏淳见她又往尸体边上凑,板着脸凑了过来问,“小师姐是打算再做一遍体表验尸?”

  虽是在问,手里的灯笼却配合的凑了过去。

  还贴心的随时跟着陈鸢的挪动而改变角度,避免灯光下的影子遮挡了光线。

  这次,陈鸢仔细的看了小姑娘衣服上的创口,撩开衣服检查了胸口的伤口。

  衣衫创口无破损,左胸一刀刺中心脏。

  刺入口呈菱形,两指宽,创缘整齐,创角一钝一锐,这说明凶器是单刃刺器,比如杀猪刀、水果刀、刺刀。

  创刺管得回了义庄有监督官的时候才能查看深度,不过这个角度……她拧了拧眉。

  摆开任秀秀的两只手掌瞧了瞧,掌心都是血迹,这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但她手掌、指间缝里都有不同于血块的干涸的粉色凝块,这……她被人凌辱后就杀害,哪里有时间去清理那处?

  她又退了两步,去查看被捣烂得最可怕的伤处……

  刘晏淳学习仵作不过半月,实在不明白她东看一点细看一点能看出些什么,却也没开口打扰她,只把疑问憋在心里,等稍后再问。

  小姑娘这个师姐当的很是尽职,明知将来等他学成了,县衙肯定留他不要她,但她从不吝啬,他有不懂的,只要开口问,她都会仔细写在纸上。

  她会这么多老仵作都不懂的验尸手段和经验,却不懂藏私。

  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她看起来聪明,却是个傻的。

  或许,是被他这张貌比潘安的脸迷惑了心智,才知无不尽的教他的。

  不过,曾老头问她,她也会教……那老头可没什么好脸皮。

  若是,她会说话就好了,就不用等她忙完了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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