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尸体，50岁左右，嘴部被钝器砸烂，牙齿全部脱落，舌头被割，无法看出唇色如何，面色紫黯，指甲青黯、谷道肿突、大肠穿出，这是中了砒霜的现象。

　　尸斑指压不褪色，说明死亡时间在十八个时辰以上，角膜高度浑浊，不可透视瞳孔，说明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左右，全身关节容易活动，说明死亡时间在两到三天左右。”

　　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尸检，因为尸检官不在，只是勘检现场，不过陈鸢所描述的情况，刘晏淳学着董村长的姿势，在门口背对着屋内，逐字逐句的记录了下来。

　　“陈仵作，这时间你也能看得出来？”于全赞叹一声，却也没当真，只当陈鸢是听了董村长的话才这么说的，又忍不住为死者惨状咂舌。

　　得多大仇才能把老妇人下半张脸都砸烂了，“啧啧啧，怪不得能悄无声息杀六人，原来用了下三滥的下毒之法。”

　　“这老太，是董三炮的亲娘，董刘氏，56岁了，平日里得理不饶人，好嘴舌，凶手怕不是被她骂过的人……”董村长听得两股战战，浑身发冷。

　　也不知是被死者死状吓到了，还是若此人当真被董刘氏骂过，那凶手是村里人的可能性极大！

　　董村长恨不得当场不做这村长了，只因南离国律规定村里发生命案，村长必须在场与衙役、仵作共检之，以避免造成冤假错案。

　　真想带着全家老小投奔亲家，呆到凶手被抓再回来啊。

　　陈鸢又看向另一具稍显完整的尸体，因为头颅也在脖颈上，“男性，年龄50-60之间，须发皆白，遍身黑肿、口眼鼻尖皆有血出，面做青黑色，唇卷发疱……两耳被割，死于砒霜中毒。”

　　“尸斑指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在十八个时辰以上；角膜高度浑浊，不可透视瞳孔，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左右；全身关节容易活动，说明死亡时间在两到三天左右。”

　　“这是董椿苗大爷，董三炮的爹，为人和气，董刘氏骂人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劝说劝说那老婆子，没想到……这么好的人竟被割了耳朵。”董村长也是先前来现场，也是看了一眼房内情况的，只是被吓得没敢仔细看细节，只记得眼前一大片都是尸体。

　　“男尸，年龄4岁左右，头、身、手、脚分离，两个眼珠被挖，阉割……尸体呈砒霜中毒现象，尸斑指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在两到三天左右。”

　　一直都是陈鸢报完一个，董村长就补充一个的资料，“这是……董三炮的儿子，董承宗。”

　　轮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哽咽起来，“三炮全家盼了多少年才得了这孩子，当时他们家多高兴啊，这孩子帮三炮洗刷了被张氏大肆宣扬没种的屈辱，这么小的孩子，凶手怎么下得了手啊，还……还……把孩子阉了。”

　　门外的衙役们，谁听了不难过，谁听了不气愤。

　　但屋内悉悉索索一阵，属于少女的清脆嗓音，依旧在冷淡的播报着残酷检查报告。

　　“女尸，脸部皮肤被完整剥离，无法判断年龄，皮肤状态与身形属于中年女性，腹部有妊娠纹，说明已生育。头、身、手、脚分离，……”

　　声音平静得就像她在报价这个萝卜几文钱、那个青菜几文钱一样，丝毫体会不到她与大家一样拥有悲伤难过的情绪。

　　“大腿内侧……剁烂……尸体呈砒霜中毒现象，尸斑指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在两到三天左右。”

　　她难道没有感情么？

　　董村长只觉得这个女仵作淡漠无情得让人害怕，之前他或许还质疑她的能力。

　　现在，他哪里还敢质疑她这样的煞神。

　　检查到这里，陈鸢深深的感受到了对女性的恶意，干嘛都对这里下手？

　　她在认真的检查尸体，一点都没察觉到一些衙役和董村长对她态度产生的疑惑不解和惧怕。

　　作为老法医，她有自己的态度，多余的感情是无用的，感情用事只会影响正确的观察和判断。

　　少女那冷冽的声音一停下，畏惧不已的董村长还是自觉的补充上了死者信息，“这是董周氏，二十四岁，三炮媳妇儿，十七岁嫁给三炮，为人娴雅端方，手脚勤快，因着生了儿子，很的公婆喜爱，丈夫也疼爱，生活还是挺有盼头的。”

　　此言，充满了遗憾唏嘘。

　　不管是谁的不正常死亡，都会让人惋惜心痛，但只有惋惜也没用，又不能破案。

　　陈鸢又大致的检查了最后一具尸体，“男尸，面部完全被砸烂，皮肤状态与身形属于男性壮年，头、身、手、脚分离，手腕处再次断开，两个手掌不见踪影，尸体呈砒霜中毒现象。

　　尸斑指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在十八个时辰以上；角膜高度浑浊，不可透视瞳孔，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左右；全身关节容易活动，尸僵……全部缓解，死亡时间三到四天左右。”

　　“这是……董三炮。”到底是同村的人，心中唯一的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董村长艰难开口，“其实他真名叫董三宝，以前脾气也没有这么暴躁。”

　　这村长是个多愁善感的，说到这里已经停不下来，沉浸在缅怀的情绪里。

　　要破案，关于死者一家的情况自然要询问个一清二楚，所以衙役们也没闲他话多就打断他。

　　“一婚的时候，三宝和张氏一直无子，老被人嘲笑要断后，他性子才越来越急躁，那一阵儿，他回家就和张氏闹矛盾，村里人这才叫他三炮的。

　　张氏气性也大，闹着与他和离，闹了好一阵子，哪成想刚和离，张氏转头就再嫁，第二年就抱子……张氏气不过三宝以前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就揍她出气。

　　老抱着孩子过来我们村走亲戚，逢人就说生不了孩子不是她这块地的错，是三宝没种子，这样一来……风言风语就更难听了，还好，周氏进门三年后，终于还是给他生了个儿子，帮三宝家延续了香火，哪成想……”

　　在他絮絮叨叨的时候，陈鸢已经在忙收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