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这些姑娘是当今皇上在民间挑选的女子,是要入宫伺候皇上的!本嬷嬷已经这么明显和你说了,本想给你个台阶下,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可知你犯的是死罪吗!”张嬷嬷此刻脸被气得通红,吊在脖子上的断臂隐隐作痛,破口大骂,在京城她见得官比这位郡守大得多的多了去了,倒没见过胆子如此大的。
“你说她们是要被送进宫的家人子?那就把你们的通关文牒拿出来给本郡守过目盖章!”郡守忽地站起身,差点把椅子也带了起来,脸上带着邪乎的笑。
这笑让王嫱想起了刚穿越来的时候,那个手持牛皮鞭子的狱卒,那个拿着烧鸡和酱羊肉过来,笑呵呵地把菜递到他们桌上的驿丞。
“通关文牒……”张嬷嬷眼神晃了晃,声音分明低了下去。
“对,只要把通关文牒交出来,就算是你们杀了人,我也不追究了,立马放了你们!不但放了你们,本郡守还会好吃好喝招待你们,给你们钱,并派人一路护送你们进京!”郡守的双眼眯起只,只剩一条缝。
王嫱见那郡守毫无慌色,显然已经知道她们手上根本没有通关文牒。
张嬷嬷十分懊恼,一边怪罪已经死了的那个嬷嬷多事,一面又不敢怪罪被蒙面黑衣人追杀的定陶恭王爷将祸事惹到了她们身上,害得她们不仅死了那么多人,连最要紧的证明也被火烧了。
正说话间,一名衙役带着驿馆的驿丞进了来,见了她们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大人,您要给小人做主啊,就是她们杀了我的驿卒,可怜那孩子才二十岁,年纪轻轻刚成婚不久还没留下香火就送了命!留下家中一位娇滴滴的新妇。”一把鼻涕一把泪。
如果当初直接给钱该多好,也就两三镒金子,可眼下竟是惹下这么多麻烦,还无端端地搭上了一人的性命。
“大人,她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皇上选中的家人子要进京,可问她们要通关文牒却迟迟拿不出来,分明就是江湖骗子,骗吃骗喝。在驿馆里吃住了那么多,一钱也不给,不给也就罢了,我那驿卒只不过是夜里出来小解,撞见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他们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想到他们竟然杀了他灭口。实在是太狠了,太狠了呀!大人,您一定要为小民,为那可怜的孩子作主啊!”
郡守点头,半眯着眼看着几位已经失了色的姑娘。
她们手上没有通关文牒,就算真的是要送进宫的女子又能怎么样,只要一口咬定就是她们杀了驿卒,他也只是根据大汉律法办事,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还没进京的女子,只要他认定他们没有通关文牒是骗子,或者可以说是江湖上的盗匪,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奈何不了他。
如此想着,嘴角便绽开了更明显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来到王嫱面前,伸手就要拉她。
“大胆!”夏莺的丫鬟阿紫一把将王嫱拉开档在了自己身后,从王嫱的怀里拿出那块玉佩举到郡守眼前道,“郡守大人可认得这块玉?”
王嫱一惊,阿紫想干什么?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把玉佩放在怀里的。张嬷嬷也气愤地瞪着阿紫,婢女就是婢女,总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个时候怎么能把这块东西拿出来。
师爷一个箭步走到阿紫跟前,一把夺了玉,眼露惊喜。
“快说,此玉佩你们是从何而来!”师爷大吼一声。
“自然是定陶恭王爷亲自交到我的手上的。难不成你不认得此玉?还是你以为王爷亲自交到我手中的这块玉是假的不成?”张嬷嬷走到阿紫和王嫱二人前面,挡在了师爷的跟前,她要去夺回玉佩,可惜瘦高的师爷比张嬷嬷高了一个头,她连玉佩的边都没碰到。
从师爷刚刚的眼神来看,他必然已经知道了那块玉佩的来源。
一个颖川郡,一位小小的师爷,竟有如此见识,不一般。
王嫱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份探究和警惕。
“不,玉是真的,很好,很好,你是说王爷亲自把玉交到你手上的是吧?”师爷把玉递到王嫱眼前,看着王嫱说道。
王嫱心里一个咯噔,张嬷嬷却已抢先说道:“不,玉佩是给我的,并不是给王嫱姑娘的,师爷休要胡说。”
王嫱未语。
如果说玉佩是王爷不小心遗失,而恰巧被她捡到的,反而更容易说不清。
与其这样,不如就先按张嬷嬷说的吧。
“姑娘何必狡辩,这玉可是这位姑娘从你的怀里拿出来的!”师爷并没有理张嬷嬷。
张嬷嬷一时气得:“你,你,你……不看我受伤了,保管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方便吗!”
此事若是连累到王爷可就麻烦大了,而她要见机先看到驿卒的尸体才行。
师爷把玉佩递到郡守手中,又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郡守先是一脸的惊愕,随后慢慢脸上绽开了几丝笑,最后不含点头。
郡守肥腻的短手指不断抚着这块温润云纹玉佩。
王嫱只觉得恶心!
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嫱决定试一试。
除了要查清驿卒真正的死因外,她还要查查原主一家被诬陷谋反之事究竟与这个郡守或者说师爷有什么关系。
什么事情不都是要一步步来的吗!
“我愿意嫁给你!但你要把玉佩还给我。”
张嬷嬷去拉王嫱,她朝她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张嬷嬷松了手。
她很困惑,可更多的是无奈。
“好!哎呀,我就说姑娘是聪明人嘛!”郡守听到王嫱这么说,立即对师爷的话不感兴趣,将玉佩递到王嫱手上。
王嫱忙收入怀里。
她仔细端详着郡守,此人除了长得肥之外,胸中恐怕无半分水平。反观那个师爷,一双眼睛除了要引诱她说玉佩是王爷给她之外,注意得并不多,却时时观察着张嬷嬷的一举一动。直到她说她愿意嫁给郡守后,他猛地将那双含着精光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看了许久。
但那眼神里的惊讶之情仅仅只停留了片刻!
在这不动声色面色之下,是那个色胆包天的郡守远远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