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知他的刀一直随身带着?说不定刀不在身边,他又急着杀人,随手就从地上捡了石头砸了后脑勺呢?
凶手是个习武之人,什么样的力道能将人杀死,他会没有把握吗?至于为什么不用刀而是拿了石头,那是凶手知道刀太容易被我们查到了,他可是个老手啊!
呵呵!
好好看看这些东西!”
师爷将包袱扔在了地上,作为证物的杀人凶器和那件长衫裸露在外。
“这不是我的衣服,这件衣服如此名贵,我一个小小的随从怎么买得起。”成滨海见到那件衣服,立即反驳。
“谁说衣服是你买的,秭归县衙就不会发?你们衙门不给护卫发衣服的啊!”郡守白痴一样说了这么一句话。
师爷的嘴角抽了抽,确实够白痴的,这样一件衣服,一个小小的护卫,县衙怎么会发!秭归县又不是多富裕,这么发下去,岂不是得把个小小县衙掏空!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从尸体身上再找到什么别的证据……”王嫱低着头,似是不经意的掰着指甲,小声嘀咕了一句。
“把尸体抬上来不就知道了?在这里纠结一件衣服有什么用。”
“对啊对啊,看看死者的伤口,是不是这块石头砸的不就好了。一件破衣服,在那争论不休,没劲。”
下面的吃瓜群从又适时的嘀咕上了。
郡守大手一挥,这鬼天气,才三月里,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烦燥得很:“把尸体抬上来!”
“大人……”师爷去阻止。
“别废话!”
不过片刻功夫,盖着白布的驿卒尸体已经被抬了过来,三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放了十几天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众人捏着鼻子纷纷躲避。
其中衙役走到尸体面前,将盖着的白布掀开,尸体已经发肿发涨,面目全非,实是可怖。
看向他的手,王嫱心中猛地一喜,那个碎布条竟然在!只是塞在里面,小小的一团,不注意的话,确实很难发现。
因为从警的原因,她的眼力极好,此刻她已经能确定,这块碎布条就是当初她给刘康的那块!
“大人,请看!”王嫱双手被拷着并不方便,只能指着尸体的手道,“尸体的手中抓着一块碎布。”
“是有块碎布,看来是在死之前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件衣服就能证明衣服的主人就是杀人凶手。”师爷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郡守撑起肥硕的身子,走到尸体面前,只匆匆看了一眼,气味实在难闻,皱着眉指着地上的衣服说道:“这件衣服可有破口之处?将尸体手中的碎布条取出来,拼接上去看看,若是能拼接得上,那就没问题,成滨海就是杀人凶手。”
“可这衣服不是我的。”成滨海急急辩解。
“容不得你抵赖!”师爷怒呵了一声。
王嫱一直注意着师爷,却见他稳稳地站在那里,不急不慢,似乎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怎么会有这种反映?王嫱感觉很奇怪。按师爷的话,他们应该知道衣服上有个破口,那他们就不可能不去尸体上找有没有这样一块碎布条。
就算刘康把碎布藏得再隐蔽,也不可能找不到!
难道师爷根本不知道尸体手中的碎布与他们手上的那件衣服是对不上的?
除非……
除非,是他刚刚才塞到尸体手中!
王嫱没有去看外面找刘康,这样太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只见衙役用力掰开尸体的手,扯出碎布条,并将那件作为证物的暗紫色长衫平整地摊在地上,在右下摆处有一个破口。王嫱盯着衙役的手,碎布条展开,磨平。
当然,拼不上!
虽然极像,但终究是小了半寸,而且撕破的纹路也对不上。
“怎么可能,这块碎布明明就是这件衣服的,我昨天都见过,怎么可能拼不上!”师爷的脸色终于变了,一步跨到衙役面前,从他的手中夺过碎布条。
“砰”的一声,又是一个包袱,被扔在公堂之上,随着包袱落地,结口打开,里面的暗紫色长衫和一卷竹简露了出来。
“谁!”师爷大惊失色,朝公堂外奔去。只有挤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个包袱是如何从天而降的,更不用提见到扔包袱的人了。
王嫱退于一边。
郡守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里有件衣服,和这件是一模一样的,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快打开看看。”外面看热闹的人在起哄。
“对对对,看看这件衣服有没有破口,与尸体手中的碎布条是不是对得上。”
外面乱哄哄的,许多百姓都挤到了门口。
尸体的腐臭味,再加上汗味,空气中充斥着一言难尽的气味。
“肃静,肃静!这里是公堂审案,不是菜市场,尔等休得聒噪!”师爷此刻脸色涨得通红。
烦,很烦!
郡守很想打人,肥硕的脸随着他的生气,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仿佛稍稍一扭就能扯下一大块肉来。
郡守晃悠着身子从师爷手中扯回碎布扔到地上。
衙役立即捡起将它拼在刚扔进来的衣服上。
当然,拼得上!
无论破口还是纹路,丝毫不差!
衙役还顺便把竹简递到了郡守手中。
郡守朝衙役狠狠地白了一眼,看向手中的竹筒,发现竟是自己衙门中的帐册,有一处被红色朱砂圈了出来,正是这件衣服的出处,明确指向驿丞。
再看那个驿丞,此刻早就双腿发软,趴在了地上,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师爷一个箭步走到驿丞跟前,紧紧抠着他的手道:“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为了贪图他妻子的美色,就设计杀了他,还嫁祸于他人。你可曾想过自己的父母妻儿一家六口?”
驿丞的脸色变得极为惨白,他看向师爷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王嫱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冲向驿卒。
此时,突然有人从外面摔了进来,扑在了王嫱脚下,王嫱亦栽倒在地,而这个人原本是挤在门口看热闹的。
就在这时,师爷抠着驿丞的手一甩,驿丞便猛地冲向公堂左侧的柱子。
王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头撞在了柱子上。
鲜血染红了公堂大厅里的水磨石,如绚烂的山茶大红花晕染开来,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所有在场人的大脑。
公堂外的百姓面面相觑,仿佛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巨变中反映过来。
王嫱有一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