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帝,初元十三年,春,南郡秭归县监牢。
“啪!”重重的一记鞭子,被抽的人痛得整个人缩着脑袋都跳了起来!
“手脚都给老子麻利点,磨磨蹭蹭的,想早点死,老子这就送你上路,也省得刽子手再来一刀了!”狱卒纂紧手中的牛皮鞭子,狠狠地朝带着手拷脚镣的三个人抽去。
“啪!”又是重重的一记鞭子,被抽的人尽管痛得倒抽冷气,却大气也不敢出,三人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迷迷糊糊的,地上的人幽幽醒来,好吵啊,这一大早的,谁啊,不好好睡觉。
老爸是不是又一大早在看电视了。
咦,怎么回事,这么臭,莫不是有人在我鼻子上拉屎?不对啊,我记得自己是被车撞了的呀,医院里不可能这么臭,难道消毒水换气味了?
一定要替死去的家人报仇!
王颜吓了一跳,这声音好像从她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一个激灵坐起身睁开双眼看下四周,竟发觉这身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像自己原来二十八岁的身子,看了看手,黑乎乎脏兮兮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先看看四周的环境吧。
灰黑色的粗糙石头墙,暗沉沉的屋里摆着一张破桌子,几张瘸了腿的条凳,前面是几根木条围着,这分明是被关在了牢里啊,她脑补了一下电视剧的情景,这才发现就这木条牢门看上去不是现代的监狱,倒很像是古代的牢房啊!
自己则睡在潮湿的草席上,硕大如猫般体型的耗子在王颜的面前窜来窜去,如入无人之地,它们先朝王颜看了两眼,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过来嗅了嗅王颜的身上布满污迹的衣袍,发觉那味儿实在一言难尽,呲溜一声跑了。
正在王颜苦恼这是什么情况之际,两三段残缺不全的记忆猛地灌入她的脑海中,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记忆就愕然而止。
一个极不情愿的念头在王颜的脑海中跳动,穿越!她竟然穿越了!
真是够狗血的,这么烂的桥段会让自己碰上!
王颜现在不是头疼,是头大,一个头两个大,因为,给她原主记忆也给个全乎啊,可现在就给了个大概外加被扔入大牢之前十天到现在的记忆算怎么回事?
只知道被自己魂穿的那个人与她同名也叫王颜,今年十四岁,家里巨有钱,整个南阳郡的买卖好像基本都是她家开的,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原主以前一直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除了会玩会吃会闯祸外其余一概不会!
可也许是因为太有钱了的原因,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十天前的一早起来就被官府的人给押进了牢里,扣上的帽子是他们私造兵器,意图谋反!
随后家中所有的钱以及商铺、家产全部被充公,至于多少充入了国库,多少入了私人口袋里。
天晓得!
南阳郡一代传奇商业帝国就此一夜之间消失!
王颜搜刮了一下仅有的原主的那十来天的记忆,被扔进牢里后,与爹娘和哥哥关在一起,原主还好好地质问过她爹,为什么要造兵器,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谋反。
她爹气得浑身发抖,说她这个不孝女连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他老爹又不是活够了造什么兵器,这分明是有人看上他家钱了,他们全家都是被人陷害的,要她一定要找出凶手,替全家报仇!
一定要替死去的家人报仇!报仇!
这是王颜醒来后,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回荡的一句话!
她记起来了,刚刚那么吵的声音是原主爹娘和哥哥被狱卒带走了!好像还听到了郐子手的一刀什么的,难道他们是被押送去刑场了?
可为什么她没被押去刑场?爹还让她替全家报仇!
“喂,有人吗?来人啊!有没有人啊!”王颜趴在木条柱子叫对着外面大喊。
“吵什么吵!”啪的一声,一条鞭子抽了过来,王颜反应迅速,立即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往后退去,准确躲过。
“呦,速度挺快啊!”
作为在现代的一名科班警校出身,而她又主攻射击的警察来说,这点反应能力王颜还是有的。
“大哥,我就是想问一下,我爹娘和我大哥被带去哪了?”
狱卒呵呵冷笑道:“阎王那,阴曹地府,还能去哪!”
果然……
“那……那为什么我没有被杀?”王颜问得有点虚,她发觉自己的腿肚子在打颤。
狱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然不会被腰斩,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会儿就送你去教坊司,能活几天看你自己的造化。”猝卒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颜凭着自己仅有的那么点历史知识这点她还是知道的,所谓的教坊司就是官府开的青楼妓馆。犯了事的人家,男丁要么被杀,要么被充军流放边远地区,女眷成婚了的也要上断头台。像她这样未出阁的小姑娘以及府里的婢女一列被送去教坊司或者没成奴籍。
一辈子不得翻身,送去教坊司的姑娘没几个能活得长的,能在那里过上三年都是命硬的,所以那里的姑娘经常供不应求!
而她运气特好,全府几十个女眷,只有她被送到教坊司去。
王颜冷汗直冒,这分明一开局就是死局啊!难道老天爷是看在她被车撞死不够惨烈,要再来一次?老天爷这是玩她玩上瘾了?
若这样,那她怎么替原主一家报仇?
她退到墙跟蹲下,好好搂搂,看看有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来了,人家扣在他们家头上的帽子那可是谋反啊!以前他们家有钱的时候巴结他们的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就别指望了,个个早跑没影了,生怕来个诛连九族,怎么可能会有人出面给她喊冤。
至于是谁要陷害他们一家,王颜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原主本来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角色,从不关心家里的事,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和吃,偶尔还闯几次祸,让她老爹帮着收拾烂摊子,除了这些,半点本事没教她。
正胡乱想着,牢门被打开。
“喂,出来,上路了!动作快点,我手中的鞭子可不吃素!”
王颜知道,这是要送她去教坊司了,她磨磨蹭蹭地起身。
来开门的狱卒见王颜速度实在太慢,一个跨步进来,拎起她的后衣领就把她滴溜出了牢门。
王颜在鞭子的恐吓下,踉踉跄跄地朝监牢外走去,门口一辆囚车,她被人一把给推了上去。
囚车拉着她往外走,街道两旁的人不断地往她的脸上招呼烂叶子,臭鸡蛋,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她们全家都是祸国殃民的败类,这些人难道没有自己的思想,都是人云亦云的木头脑袋吗?
可王颜人被固定在了囚车内,头卡在上面,双手双脚加了镣铐,根本避无可避,一张嘴想辩解几句,几根烂菜叶迅速将她的嘴塞满,王颜不断地往外翻腾着胃酸。
“驾!”随着身后的一声大呵,拉囚车的人以及街道两旁的吃瓜群众纷纷向边上退去。
前面一位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双眼冷峻地看着前面,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手中的鞭子不断地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飞快地向前奔去,后面跟着两位随从,也是扬鞭打马。
突然,头顶上,嗖嗖嗖,飞过十几支羽箭,所有的箭全部朝那三人而去,躲之不及的路人被射翻了四五个,鲜艳的血在地上迅速晕染开来。
轰,除了被困在囚车里的王颜,所有人在顷刻间全部跑没影了。
“王爷小心!”后面两位小厮大喊,手中佩刀将射来的羽箭砍落在地,从屋顶哗哗地飞下十余个蒙面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