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奴才必定谨记娘娘教诲,认真负责,竭尽所能替娘娘打理好御膳房。“
“好。你要记住今日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变成第二个曹善祥。”
阮绵绵点点头:多日的调查筹划,哪些人绝不能留;哪些人可以容后观察;哪些人轻轻放过,这都有文章在里面。到最后,也不过是几句话完事,看上去透着那么一股干净利落。
流程走完,皇后娘娘站起身,众人心下松了口气,暗道:前头选秀也该完事儿了,难怪娘娘急着走,可不得去看看新人如何?能不能威胁自己地位?说来也怪,论理,她今日本不该来,前天叫田总管过去的明明是顺嫔,顺嫔呢?
正疑惑着,就看到阮绵绵走到门口停下,接着转向,来到靠窗根的一口大锅前,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里是糙米饭,都是给宫中最下等的奴才们吃得。”
锅灶前一个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回答,下一刻,他看到皇后娘娘亲手揭开锅盖,只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些黑点是什么?”
阮绵绵熟门熟路拿起锅台上的勺子,舀起一勺糙米饭,眉头皱起:“怎么……好像是沙石之类的?”
男人额头上瞬间出了层冷汗,涩声道:“是……下……下等奴才的饭食……都是这样。”
阮绵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想着,这里是皇宫,不是顺天府的大牢吧?你们喂猪,也不能喂带沙子的猪食吧?到了冬日,还得加点豆饼之类。怎么人倒吃这样东西,下等奴才,就不是人了?”
“是是是……”
中年男人点头如捣蒜,田玉在阮绵绵身后道:“这御膳房的食材,一向都掌握在曹公公手里,如今他不在,说不得要好好梳理一番,似这样粗制滥造的米粮谷豆,乃至鸡鸭鱼肉,蔬果茶叶,甚至是各类木炭,都不许再有。”
绵绵点头:“这看来也不是三天两日的事,只怕都形成产业链了。既然今日被我撞破,供货商那边,就不许他们再这样糊弄,若不改,换一家便是,有人不服,你叫他来找我。”
谁敢为这个去找皇后娘娘?活得不耐烦了么?
众人心中吐槽。然后就看到阮绵绵走到了另一口锅前。
众人:……
用一上午时间,阮绵绵将御膳房转了个遍,也幸亏田玉专业本领过硬,面对娘娘提出的各种问题对答如流,为御膳房挽尊成功,不然众人这会儿未必还有机会做饭,最起码也该是集体罚站了。
谢天谢地,眼看到了晌午,皇后娘娘终于逛累了,小手一挥:“好了,快到饭点儿,本宫也不耽搁你们开火,都做饭吧,各处的人累了半天,就指望午饭补充点能量呢。”
说完施施然离去,因为她逛得时间太久,以至于仪仗都去远了,御膳房这边的人还一阵阵恍惚:真走了?就这么走了?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什么的吧?
也别说御膳房的人这么想,就是芳草,这会儿见阮绵绵一路向前,似乎目标坚定的样子,都忍不住疑惑道:“娘娘就这么回宫了?不再杀个回马枪?”
“该看的都看了,你觉着还有杀回马枪的价值?”阮绵绵扭头看了芳草一眼:“听这话里似乎有几丝怨气啊,怎么?觉着御膳房这种地方辱没了我的身份?”
“没有怨气,不过确实觉着娘娘亲自处理此事,和您身份不符。尤其是今天……”芳草的语气激动起来,低声道:“那可是选秀啊,您……您都不亲自去看看?宁愿来御膳房看这些锅碗瓢盆。”
“新人早晚能见到,急什么?”
芳草嘴角抽搐:“娘娘这话说得……那些锅碗瓢盆也不能长脚跑了啊,您什么时候去看不行?”
“噗”的一声。阮绵绵忍不住笑:“你懂什么?我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芳草问完,神情忽然一凛,凑近主子身边小声道:“莫非……娘娘是用这种方式,给那些新人一个下马威?”
阮绵绵看她一眼:“当然不是。是因为两宫太后竟然怀疑我的一片公心,甚至后宫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醋坛子。哼!那好啊,我干脆不参与了。避嫌,这叫避嫌,懂吗?”
“不懂。”芳草诚实摇头。
“你不懂没关系,两宫太后懂我是个贤惠大度的皇后就行。”
说到这里,阮绵绵扬起下巴:“我料着这个时辰,也该完事了,顺嫔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坤宁宫,咱们走快点,我倒要看看太后和皇上选了几个国色天香好生养的秀女。”
芳草:……这就是娘娘的贤惠大度?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吧。
“皇上驾……”
“闭嘴!”
早就喊惯了的口号被主子严厉打断,喜乐一脸惶恐,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却见林卓瞪他一眼,低声道:“这是应该摆帝王架子的时候?没点眼色的东西。”
这时候怎么了?
喜乐满心不解,只见林卓笑容满面地进屋,柔声叫了句:“皇后,朕回来了。”
正在榻上悠闲做女红的阮绵绵抬头向这边看了眼,旋即低下头继续绣花,一针狠狠扎下去,她悠悠道:“看皇上这春风得意的模样,果然顺嫔说得没错,这一次选秀规格很高,堪称大获全胜啊。”
说到这里,才仿佛忽然醒悟,连忙站起身笑吟吟道:“看臣妾这猪脑子,竟然忘了接驾,顺便还要恭喜皇上……”
“阮绵绵!”
林卓黑着脸打断话头,气呼呼来到榻上坐下,手指敲着桌子道:“你可别忘了,选秀决定是咱们两个一起通过。朕还咬着牙呢,你就撑不住两宫太后的炮轰投降了。你日常那句话怎么说来的?选秀这件事,咱们两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今日你缺席也就罢了,现在还和我阴阳怪气?”
“好好好,是臣妾造次,反正臣妾醋缸之名后宫皆知,说起来,这绰号还是皇上赐的呢,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