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六年后
靖安十七年三月,太子薨逝。同年七月,左相勾结乱党,九族及其党羽尽数被诛。
靖安二十年,皇后因太子之事,疯癫无状,不堪为国母,移入国寺修行。
靖安二十一年,皇后母家叛乱,被圣上镇压。第二年,贼子被诛,世上再无许家军。
靖安二十三年,十一月,容家有女,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宜建长秋,以奉宗庙。
大雪纷飞,整个云州府被晶莹的雪花埋葬,银装素裹下,云州府却不显冷清,反而人声鼎沸。
家家户户将火红的灯笼挂起,迎接陛下大赦天下,为陛下迎娶新后欢呼。漆黑的夜幕下,通明的灯火如一条巨龙,在暗处窥视,看过世间的黑暗。
云州府,顾府门前。
身穿黑色圆领交襟长袍的,背着长弓的少年跨上马,对着门前面色担忧几人道,“爹娘,莫要担心,待办完事我就回来了。”
少年眉眼清俊,长发高高束起,杏眼明亮,鼻尖小巧而挺立,唇色薄红,此时正轻轻勾起。因着这抹笑,将整个人都带的鲜活起来。
这少年,便是青竹。
沈氏看着丝毫不输男儿的闺女,挥挥手,“快走吧。路上听你表哥和姑父的话。”
“知道了。”青竹笑笑,对站在门前,不愿说话的小姑娘道,“小月儿别生气,姑姑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灵州的缎子做衣服。”
小团子一样的姑娘闻言,躲在沈氏怀中,紧紧拽着沈氏,眼眶红红,却死活也不愿看青竹。
“好了。”沈氏拍拍小姑娘,嗔怪道,“要走快走,可别惹我们家月儿哭了。”
有了外孙就不要亲闺女了。青竹撇撇嘴,对着顾大河道,“爹,我走了。这次一定会把神医带回来,给你治腿。”
顾大河穿着沈氏给他新做的棉衣,含笑,“找不到了,也要回来。我和你娘在家等着你们。”
“再过一月,你哥哥便从书院回来了,你可要看着日子,我和你娘可劝不动他。”
“好,青竹答道,“爹,您就放心吧。我的话哥哥会听进去的。”
“表妹!”
王知霖牵着马,从偏门出来,“快走吧。我爹午时就已经去了。”
“好。”青竹点头,对着门口三人道,“爹娘,快回去吧。小月儿经不得冻。”
“知道了。”沈氏点头,“你先走。”
青竹闻言,对着王知霖点头。
王知霖翻身上马,“舅舅,舅母,再见!”
“哎,再见!”
青竹扭头看了三人一眼,腿夹上马腹,“驾!”
直至背影消失,小姑娘的才抬起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沈氏见状,心疼的不得了,连抱上小姑娘,“月儿乖,姑姑是有事情要做,等做完了,就回来陪月儿了。”
“月儿、想、姑姑!”小姑娘不连贯的说,脸蛋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姑姑很快就回来了。”沈氏轻声哄着,便将斗篷给小姑娘遮的严实。
门后侍立的小厮见状,连忙上前,推上顾大河,向院子中去。
离了顾府,青竹和王知霖便慢了下来。王知霖看着街道两岸的灯火,和熙攘的人群,笑道,“月儿又缠着你了?”
小姑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除了青竹,他还没能想到哪个人能惹月儿伤心。
青竹默默无语。
月儿是琳姐姐的女儿,今年将将四岁,爱粘着青竹,寸步不离。
这不快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顾宝琳和陈落玉先是来云州府看看沈氏,过上一月,再回陈家。
结果正巧碰到青竹要出门,死活就不愿意了。小小的年纪,竟然收拾包裹,要和青竹一起去。
外面天寒地冻,路上少不了要露宿街头,青竹可不敢带,轮流劝过之后,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见她不说话,王知霖就知道他说对了,叹息着,“唉,要是月儿粘的是我该多好。”
“是你,你也不敢带!”青竹赶上去,和他并排走。
马蹄声哒哒哒,王知霖瞪了青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青竹露齿一笑,“那不是因为我最懂表哥嘛。”
调笑了王知霖一会儿青竹抓紧缰绳,正色道,“好了,说正事。神医真的在灵州吗?”
自从存了差不多的银子青竹便开始打听神能治顾大河腿的大夫,原来燕京是有一个。结果,风尘仆仆带顾大河去了燕京才发现,那大夫是御医,还因为参与皇宫密辛,没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之后青竹都是先去先找到人,再带顾大河去,或者请人回家中。
来来回回,银子花了不少,找回来的一个也不行。都没能治好顾大河的腿。
若不是青竹一直盯着,好有差点把他腿彻底治坏的。
然而,五月的时候。灵州出现了身子陆川子的身影。神医陆川子,据说是那位宫廷御医的师父,妙手回春,可解天下顽疾。
然而派人找了五个月,却都是一无所知。青竹料理了生意上的所有事,才腾出空,和王珉一起去灵州。
自从五年前研制出牛乳,顾家食坊便开始极速扩张。各种各样新奇的吃食,和牛乳制成得的各类甜点,饭食。
顾家的牛乳的配方,和那些新奇吃食的房子,一出世便惹人觊觎。不过,那时,青竹他们早已和官府打成协作,那些人再眼馋,也不敢在多事之秋,去出手。
除了官府,青竹其实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帮忙,只是一直猜不到是谁而已。
“来了!”远远的,李三哥看到晃晃悠悠的两人,搓了把脸,呼出一口热气,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守门的差役,“陆哥,麻烦了。”
“嘿!麻烦什么。都是兄弟,以后咱还要承蒙李兄弟关照呢!”
陆峡江掂了掂荷包,感受这沉甸甸的重量,将银子塞到怀里。
看着迟来的两人,陆峡江疑惑的问,“你们东家也出门?”
那清俊的少年,他认得,是顾氏的掌门人,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不过,不怎么出门。
陈三哥咧嘴笑笑,拍了陆峡江一下,“陆哥好眼神,我们东家要去灵州谈笔大生意。可不得亲自出马。”
“灵州!”陆峡江震惊,“你们是疯了,灵州那是什么地界儿,你们也敢去。”
声音太大了守城门的士兵侧目。
陆峡江察觉到目光,怒斥,“好好守门,看什么看!”又扭头,对陈三哥道,“听兄弟的一句劝,放弃这单生意吧。”毕竟钱多的是,赚不完,可命只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