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衣服留下。”婢女们得令便出去了。
终于能喘口气的言漠捂着腹部,擦着眼角的泪水,管理好表情后对奇铭道“你这些婢女也太听你话了,我让她们别碰我都不听啊~”长吁一口气后,她看了一眼依然杵在那的奇铭,道,“没事了,我要换衣服了。”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垂眸含笑的奇铭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定定望着言漠“你换你的,我坐我的,江湖中人,哪儿来那么多讲究不是。”
穿着白色中衣的言漠并不觉得有什么暴露的,但是来自奇铭的勾勒眼神却让她不安起来她看了看一旁的绸缎屏风,那是半透的,有和没有根本没有区别,若是她对到屏风后面换衣服,还显得她矫揉造作了
奇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屏风,她的想法并不难猜,且看她会如何,却没发现自己难以平复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极美的弧度。
坐在那的是土豆,等会就拿来下油锅!煎炸烤蒸!深吸一口气的言漠背了过去,给自己做着心理铺导,大方拿起衣袍向后一甩!
本就身姿挺拔的她,因为动作尽显身体曲线,看呆了一向难以撼动的益安王殿下!
随着言漠穿衣的动作,奇铭能看到被衣袍包裹出的细长四肢,因练武而显得坚实的小腹,以及再往上咳咳
不知何时悠转在腹部的热流涌上了耳根,他这才意识到,不管是言漠还是自己确实是长大了,滚动了一下喉结的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专注看着雕花的地面
最后系上腰带的言漠拨弄了一下长发,整好衣角,转身侧目看到的是恢复如常的奇铭,他依然盯着自己,只是嘴角的笑意失去了一丝从容。
“梳头可需本王帮你?”奇铭满眼期待地望向言漠。
言漠径直走过,拿起梳子唰唰两下将头发扎了起来,盘成侍卫专用的发髻后,转身之际,奇铭已经拿着侍卫的发冠站在她的面前。
他动作顺畅自然,将发冠套上言漠的发髻,垂眸之际,正好看到言漠纤长的睫毛,往下看去,是小巧的鼻尖,以及如花瓣般的绛唇一时忘了松手
言漠“戴好了吗?”
“好了用过早膳再出发罢。”奇铭好不容易才收回眼神,无思念人在,流连樱桃蕊,欲捏蝶翎翼,恰似春光归转身偷笑的嘴角最是牵动人心
京兆府。
京兆尹“大福,上述罪责你可认?”
大福“大人,小的小的也是无奈小的尚有一幼子,还请大人法外开恩!”他喊着叩拜下去!
京兆尹“那就是供认不讳了!”
回应京兆尹的只有大福的哭声与无奈。
立于后堂的言漠听得心急如焚,可某人就是不让她现身,兀自坐着品茶,一手拉住她!
奇铭“不要着急,扰乱公堂只会加深大福的罪过。”
言漠最恨这种自己无法作为的情况,只能干着急,无奈只得仔细聆听着堂中的情况。
京兆尹“经查实,大福毒害李大夫罪成,罪犯供认不讳,依法判”
大福听到京兆尹即将宣判,怕是难逃死罪,正声泪俱下“啊啊啊啊啊小豆子爹对不起你”
正值此时,屋外一声“太子驾到!”
京兆尹一听赶紧上前迎接“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不必多礼,京兆尹大人。本宫听闻大福一案,深感惋惜,特此前来听审。”
京兆尹一听赶紧吩咐属下搬来椅子,请太子入上座。
太子刚坐下,便开口道“听闻京兆府先前没有受理大福娘子一案?”
京兆尹这下开始冒冷汗了“这”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下官失职,没有好好查问此事,这这经调查,李大夫确有不该之处!”
太子“当初京兆府没有受理此案,本就失职,大福的冤情无处申诉,才导致他作案,不得不说,京兆府也有责任。”
京兆尹听及此,颤抖得更加厉害,伸手抹去额头冷汗。
太子见此,语气缓和了一点“再者法不外乎人情,还请京兆尹结合整个事件来量刑。”
京兆尹“太太子说得有理,下官也正有此意。”说着他起身重新回到主座,瞄了几眼太子后,他终于下达判决“大福毒害李大夫一案,经礼法并用,德主刑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判大福发配边疆做苦力,刑期十五年,巳时出发。”
后堂的言漠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狐狸早就算好了,难怪如此从容。
“谢大人!!!”大福狠狠叩头,“谢太子殿下!!!”
太子见事情落地,便起身准备前往益安王府,商讨取缔山寨一事,顺便告知大福一事。
衙役将大福带了下去,言漠就想冲出后堂去寻太子。
“大福一去就是十五年,小豆子想见爹爹就得趁他出城之前。”奇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看到远去的太子背影,正想追出去的言漠停下了脚步,回头定定望着从后堂翩然走出的奇铭,心想,寨子随时会被查到,可想到小豆子成人前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不禁犹豫着
京兆尹见到奇铭,还没缓过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赶紧作揖行礼道“益安王殿下。”
奇铭摆手示意他起身,见言漠有所为难,走进道“你要见太子,跟进大福案件,本王已做到,此次交易算是完成了。”他侧首停顿了一下,“见你模样,莫不是还有事情另求?”
言漠望着奇铭蹙眉凝思了一会道“发配大福经由哪个城门出发?”
奇铭望向京兆尹,对方便答道“西城门。”
“我带小豆子去西城门!”言漠落下一句便冲出门去。
奇铭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嘴角弯弯。
门外,陆九牵着一匹马从侧巷走出,他将缰绳递给出门的言漠。言漠一看,毫不犹豫上马奔驰而去!
奇铭慢慢走出京兆府“大人不必相送,还请留步。”
京兆尹心想,先是益安王不动声色坐于后堂听审,还不让声张,后是太子亲自前来关注此案,这大福有什么特别?幸好两尊大佛都要走了,终于松了口气,行礼道“恭送益安王殿下。”
陆九迎上来“殿下,您的马给了言姑娘,马车也遣回府了,我们如何回府?”
“走回去。”奇铭语气轻快。
走回去?一向出行优渥的王爷何时变得如此“节俭”了?陆九心想着,拧着眉毛跟上自家主子。
一炷香后,言漠回到山寨中,青木辉赶紧迎上来,一看言漠一身男装“一晚上!你去哪儿了?”
言漠看了看对方“我无事,青木哥哥,你的头”
青木辉摸摸自己的脑袋道“大夫说无大碍,吃几副清神醒脑的药便可。”
言漠点点头道“小豆子呢?”
青木辉“新收的那个孩子?应该在后院,和憨子一起。”说着两人一起走向后院。
“小豆子!”言漠见几个孩子玩得融洽,便直接来到小豆子面前蹲下,“你爹爹你爹爹要去外地做生意,走前让我带你去见他一面。”
“爹爹!”小豆子一听是爹爹很是高兴叫道,“小豆子要见爹爹~”
“走!”
益安王府。
陆九拿着一堆各色花瓶,跟在奇铭后面进了王府。
王府大管事秋伯迎上来道“王爷可算回来了,太子殿下刚走,给您留了口信。”说着他递上一封书函。
奇铭接过拆开看了两眼,吩咐秋伯将陆九手中的花瓶放好,道“备马,去西城门!”
京城西城门。
言漠带着小豆子策马刚到,搜寻着大福的身影,身后一辆马车吱嘎吱嘎行来。
待它停稳,奇铭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言漠跟前,伸手等她下马。
言漠一看,硬是将一脸懵懂的小豆子递了过去!
“”奇铭笑容一僵,无奈伸手抱下小豆子。
言漠纵身一越,飒爽下马,就看到远处行来一队人马,大福被拷在犯人队伍中。
奇铭回头看去,一摆手,示意陆九行事。
陆九走到带头官役面前耳语了几句,官役头便命人打开了大福的手铐,由陆九带至言漠面前。
大福一见小豆子,声泪俱下抱住儿子“小豆子爹爹对不起你呀”
“爹爹”小豆子依然很是懂事,抹去大福的泪花。
大福呜咽着“爹爹不在你身边以后如何是好”
亲情血浓难解,临行前最后一面,一别不知多少年
一个纤立的背影出现在言漠的脑海中,那是自己的父亲,她不禁动容,对大福道“照顾豆子长大成人,我养得起,你放心吧!”
大福一听仰头望去,见到男装的言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叩拜下去“大福谢过姑娘大恩!!!”
“快请起。”言漠说着扶起大福,“小豆子以后就是我弟弟,待你刑满,回来见他。”
大福已经泪流满面“好好姑娘大恩,大福无以为报,带小的刑满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姑娘恩情!小豆子就托付给姑娘了!”说着他又磕了一个响头。
言漠“言重了。”
陆九见此,有点不满道“此次,我们益安王殿下也出了不少力!”
大福这才知面前的是益安王,拉着小豆子跪谢道“谢殿下大恩!!!”
奇铭“不必多礼。出发的时辰不能耽搁太久,你们好好告别。”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大福拼命点头道,抹了抹眼泪,对小豆子道,“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糖虽好吃,也别多吃知道吗?还有,别忘了每年祭日,去娘亲坟前,给她带点野菊花,记住了吗?”
“嗯”小豆子哭得希里花啦,点点头道。
大福狠狠抱了他一下,便扭头走向犯人的队伍
“爹爹!!”小豆子追上几步,便被言漠拉住,他抓住自己的衣角噙着泪花拼命忍住,没有纠缠大福,目送父亲出了城门,消失在远处
言漠蹲下抱住他道“以后姐姐每年都会带你去边疆看望爹爹可好?”
小豆子一听,哭得更凶了,一把扑到言漠怀中“嗯”
奇铭见小豆子抱住言漠的样子,想起早上穿衣那一幕,莫名有些不爽,上前便抱起小豆子道“坐本王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言漠心想,山寨所在本就隐蔽,这一队马车过去,难免不会暴露,便回绝了奇铭“不用了,谢过殿下,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奇铭一听并没有多做挽留,浅笑道“来人,将包袱拿来。”
陆九得令拿过马车中的包袱,递给言漠。
奇铭“那里面是你的衣物,这套侍卫服你就留着罢。”
言漠接过包袱,看看自己一身侍卫服,心想,一套衣服而已,益安王府还浪费得起,便拱手道“告辞。”带着小豆子走了。
目送言漠离去后,奇铭才道:“回府。”
回到山寨的言漠,换了衣服,和小豆子吃了午膳,将他交给小纹后来到大厅,看到青木辉和封止拿着告示,商讨此事该怎么办。
封止“这里都是新建的,寨中哪还有多余的银两再建?再说,齐先生这一出去,几天都没信儿!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如何能迁寨?”
青木辉一筹莫展“都怪我,弄丢了银两这里迟早会被查到,介时该如何是好呀”
言漠踏进厅内“可有办法进宫?”
青木辉一看是言漠“寨主,你回来了,你要进宫?”
言漠“若能进宫,说不定此事便可解决。”
封止“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京城哪!不能乱来!”
言漠“甭管我要做什么,只管说有没有办法进宫就是了。”
封止低头想了一会道“没有令牌,皇宫哪那么容易进去,只能潜进去了!”
青木辉“不可!冒然闯入皇宫,若是被抓,便坐实了山寨的罪名!而现下我们山寨并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上达诉情,可能还有转圜余地,此事我去打听打听”
言漠一听,觉得青木辉说的有理,转而一想,不管是进宫还是想要转圜余地,似乎找狐狸才是最快的,难道还是要找他来解决吗?如此想着的她不禁紧锁眉头,浑身不快
益安王府。
肖韧看完太子的信函道“殿下,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接下来怎么办?”
奇铭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等。”
肖韧“等什么?”
“等户部查到她的山寨所在。”奇铭放下茶杯,磨搓着那枚花银戒,小时候戴在大拇指的这枚戒指现下已经在小拇指上了,银戒的辉光映照着主人如春风般的笑靥
三日后,奇铭准备进宫。
奇铭“陆九,带上那些花瓶。”
陆九“是!”
勤政殿中,经过几日盘查,户部侍郎来报“这个山寨出现于大概半月前,建在原来荒废的旧屋上,寨中多是老幼妇孺,只有两三个男丁,以经营西域香料,手工艺品为生,至今为止未曾犯事。”
皇帝冷声道“不代表以后不会!那些流民一开始也很老实,现下呢?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太子“父皇!不能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就降罪于他人,流民无以为生,走投无路之下难免误入歧途。而此山寨自有营生,寨中又多是老幼妇孺不宜大动兵力呀!”
“益安王殿下到——”
奇铭进殿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气愤于山寨的存在,正在烦恼,蹙着眉头。
奇铭与太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故作不知,询问了户部侍郎,了解情况后,道“此事不如交由儿臣去办,他们以经商为生,若派兵剿灭,难免不寒人心,儿臣请旨前去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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