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件...”刘公公指着地上的残骸道。
言漠定睛一看,斑驳的地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冤”字!
“是...纱衣鸣冤!”小公公丙再见
“那些火星子将纱衣烧了个干净!老奴寻来寻去都不见丽妃娘娘...”说着刘公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言漠蹲下身,挼起一点残骸闻了闻,细看之下,那些烧焦的东西,初判是天蚕丝。而那个冤字,她凑近端详细闻,焦味之下竟有清香,“这是谁的纱衣?”
刘公公:“开门之际,老奴看到了衣服的款式,寻尚宫局问了,是丽妃娘娘的纱衣。”
“母妃...”兴王听到这,已经再也忍不住,心中响起悲乐,抽泣道,“母妃...这怎么可能呢...母妃...儿臣该怎么办...”哭喊着他两手一抬,就要跪地长啸...
“!!!”言漠长眉一蹙!一把捏住兴王的鼻头!宛如掐断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壮阔悲乐!“还不是哭的时候!这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残留的血腥味,打斗、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一切说不定还有机会!!”
“嗯...嗯...”兴王弯着本要下跪的膝盖,模样有些滑稽,两个眼珠子直往鼻头上聚!见江湖草莽意领神会地松手,他才稳住身形,大吸一口气!“哈!哈!那母妃...”
“丽妃娘娘被人劫走的可能性很大!”言漠说着抬头张望,“刘公公,你说那些火星子将纱衣推上了半空...”
“是的!好像众星拱月,仙女升天那样!”刘公公一边回答,一边展开双臂道,“那些火星子还像翅膀一样展开!轰的一下就把衣服烧没了...”
“翅膀?纱衣这么轻...”言漠试想着,一展轻功飞上柜子,查看高处,一上一下后,她发现,房梁上竟没有可疑的痕迹!
“爱妃有何收获?”奇铭进屋后就自退一角,不做打扰,见对方脸色不悦,这才开口问道。
“刘公公开门之际,纱衣就腾空飞起,其实这种手法很简单。”言漠盯着屋内的高处瞧,发现破旧的屋内,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开门的力道可以牵引绳索,拉紧的绳索能将纱衣带起...所以,只要找到绳索的机关,这种粗浅的手法就能破解!”
一听粗浅一词,奇铭蹙眉一笑,好似心疼了一下这个绞尽脑汁的“劫匪”,转言道:“也许,我们应该先想想,那人为何劫持丽妃娘娘?”
“...留下一个冤字...”言漠蹙眉,望向狐狸,用眼神述说,若是玶妃想栽赃嫁祸,肯定不会留下冤字!
奇铭抬高双眉,眼神认同!而后,他转身问道:“事发前后,冷宫附近,可有可疑人物出没?各宫动向如何?”
刘公公:“老奴已经询问过值守的侍卫,怪就怪在,冷宫附近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出了这档子事,老奴转了一圈,询问了各宫侍卫,以确保安全。天一亮,还给各宫娘娘都请了安,见贵人们无恙,老奴才算松了一口气...至于各宫动向...王爷这可为难了老奴...”
奇铭看向言漠道:“不如先勘察完此地,再去他处探查?”
玶妃的嫌疑减小后,欲知真相得从案发地着手...言漠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开始更为细致的勘察...床上的垫褥很整齐,而被子....她顺眼望去,来到被子前,发现其下藏着蜡油的滴画,第一反应就是:“Dying Message?”随后她又拼命摇头,不知口中词汇何来!“呸呸!是丽妃娘娘留下的讯息吗...”
“!”兴王一听,赶紧凑过来!看到自己的头像,他鼻头一酸,可惜眼泪还是极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地掉!“母妃——母妃!!都是儿臣不好!呜啊啊啊...都是儿臣不孝!母妃...您可别丢下儿臣呀...啊啊啊...”
“...案发地不可破坏,省省你的眼泪!”言漠“好言相劝”道,接着她看着地上的图案问道,“这是...鬼画符吗?有何意义?”
“这是我,这是你呀!”兴王挂着两行泪珠,不敢相信地叫道!!
“......”言漠呆愣了一息,“咳咳!原来娘娘是个灵魂画手...”
“呜呜呜...母妃总喜欢在纸上画你...”兴王伤心地回忆道,“母妃总说,这世上她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只要想到你,什么危险都不怕了...母妃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想着你和我...呜呜呜...”
“...我知道!”言漠一脸正色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的!!”不仅要找到丽妃娘娘,还要为她洗刷鹦鹉主人的罪名!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出现在半空的火盆也很奇怪!当时夜黑风高,只有四人看守,不,后来只有两人,看不真切的可能性极大...既然留下一个冤字,难道是有人想救丽妃?可是,这救又是救往何处?深宫内苑的妃子,失踪可是事关名节的大事...或者这根本不是救,只是借着一个冤字,行的确实是劫人的坏事!言漠想着想着,开始细细观察那些家具摆设,还有窗棱门柱,轻纱衣倚靠开门提线,门上定会有痕迹...
果然!飞身而起的言漠发现两扇门扉中,有一扇的一角上留有焦黑的烧痕!为了细看痕迹,她一手挂住门扉,凑近细细闻了下,有松油的余味,那是易燃物...
门扉因为言漠的举动,开始向着门框缓缓移动...奇铭见言漠没有躲避之意,赶紧上前阻挡:“爱妃可要小心手掌。”
言漠的意识根本没在自己的手上,因为她看到门框上面还有一处焦痕!臂力加持,她伸长脖子闻了一下,果然这处也有松油的余味!飞身落地后,她开始前后左右地飞来飞去!闻来闻去!模样很是滑稽!!
刘公公见此,赶紧招呼四名小公公别过脸去,不可张望!自己也背过身去,收目敛神!
经过一番动物式兼地毯式搜索,言漠终于在大门的左墙和右墙分别找到两处焦痕,带有松油的气息。如此,拉引纱衣的构架基本有了,如何起火?如何留下冤字?她已经有了思路,关键是,门扉为何完好无损?连门闩都是好好的...这种情况说明,门是从内部打开的,也就是说丽妃娘娘自己开了门...依据小公公们的说辞,黑影流动极为可怕,画了两个头像作陪的丽妃娘娘竟如此大胆吗?
“你在想什么?”兴王看着江湖草莽忙前忙后,好奇问道。
言漠:“你看,门闩好好的...”
“?”兴王一时也愣了,“难道真是火鬼穿墙穿门吗?!”
“哎...”言漠偷偷鄙视了一眼对方,“整个案发过程我已经有了大致思路。”说完,她让刘公公准备道具。
一炷香后,刘公公拿着一件黑色斗篷,打开门缝道:“王妃娘娘,都布置好了。”
言漠拿过黑布,让对方进来,将门关好,这一关,屋内暗了不少。因为外面铺上了黑布,遮挡了日光。她披上黑斗篷,提起地上的火盆,纵身一飞,上了房梁,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火盆前,顿时,模糊的手掌影子落在房内...拉开与火盆的距离,手掌影子就会变小,反之,影子就会变得极大!宛如鬼手张牙舞爪!!
那四名小公公一看,当即心下一惊!
“我想,那人用的肯定不是自己的手,若想造型多变,软布条,纸条,丝线都可以。”言漠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所以,并没有火鬼,提着火盆的是一个黑衣人。”说着她飞身一展,火盆将房梁交错的影子投在窗棱门柱上,四四方方有点像简易的文字,当她落地后,因为火盆离得远了,有些小结构的影子变得很小,宛如落在窗棱上的题字...对此,言漠眉头一蹙,放下火盆,拉回思绪,继续下一个试验。
“兴王殿下,请你充当一下丽妃娘娘。”
兴王点点头,不知该站哪儿?
“就这。”言漠指着一处道,待对方站好,她退开几步,佯装刚从门外进来,一步踏越,右手一掀,斗篷笼罩下对方后,她左手一出!钉钉两声!一件纱衣从其斗篷下展开!被两个力道扯着准备升空!
兴王正想探出脑袋来,不想!言漠将斗篷一收!抱着他踏步飞越!!
来到门前之际,言漠手握两根线,再次掷出!那两根线被一颗小木钉带着嵌入了门框!接着又是内力一掷!两根线头被木钉带着嵌入了门扉的一角!随后,她单开另一扇门扉,将兴王劫走了!!内力一带!将门关上了!!
屋内的几人看着那件纱衣半躺在地,当言漠从外面双开大门后,线在有圈的木钉上游走,将纱衣拉升了起来!同时众人看到,纱衣摩擦着地面瞬间起火!!那火势蔓延着,将吊起纱衣的丝线一并烧着!宛如一双不怎么健全的翅膀!而涂了松油的木钉在火势和摩擦下也烧成了灰烬!!与此同时,易燃的天蚕丝已经烧尽,留下一个圆圈落在地上!!
“啊!”刘公公不禁叫道,“就是这样!王妃娘娘,老奴开门之际,看到的就是这样!!”
言漠松开斗篷,释放了兴王后,来到纱衣残骸前:“纱衣会烧起来,是因为上面,我撒了硝石粉、打火石碎末等物,经过地面摩擦,火花一爆开,蚕丝衣料极易燃烧。而这些支撑的丝线,还有木钉,其上面都擦了松油,也极易燃烧,因为木钉很小,有纱衣这个主体物抢夺人的注意力,便会忽略木钉的存在。”
兴王盯着地上的圆圈问道:“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用珍珠粉末、皂角,还有一点点淡色的黏土加热混合成的,直接涂在纱衣上...”言漠说着拿起圆圈靠近火盆,“阻挡蚕丝燃烧,就能留下一个字来,当然,这个字最好是连笔!”
“谁人拥有这样的能力?!”兴王感叹道,“不仅会飞,还能拿到母妃的纱衣!并且行动迅速,还要逃过宫廷侍卫的眼睛!!”
“......”言漠心下总结道,此人的身法得极好,比如她自己,又比如...身边的狐狸...她侧目望去,奇铭依然纤立一角,浅笑望着自己...“兴王殿下。”她拉回思绪,问道,“我可以看看丽妃娘娘的寝宫吗?”
另一边,太子下了朝,回到东宫内院后,兰雪赶紧禀告新情况。
“九皇弟的母妃被打入冷宫,却无故失踪...”太子铮回忆起前一次自己苏醒的时候,见过那个九皇弟。再前一次苏醒,正是解救兰雪中毒那次...
兰雪:“听闻,陛下经过青雀宫时,正巧见到那只下毒的鹦鹉。丽妃就此被打入冷宫。”
太子铮:“鹦鹉?”
兰雪:“奴婢中的毒,是鹦鹉下的。它利用自己的身体将毒物沾染在奴婢的试吃碟上...”
太子铮眯了一下眼:“所以,陛下以为下毒的幕后主使是丽妃?但其实是玶妃!”
兰雪小心翼翼道:“那人说了,十二皇子年幼,不该同...他一样...早早失去母亲...”
“哈哈哈哈~”奇铮一听捧着肚子地笑开了,“他是傻子吗?!要杀自己的凶手都可以随意放过!”随后他语气降至冰点,“那个杜小公公呢?!”
同跪在侧的白雪回道:“被那人放出宫了...”
砰的一声!听及此十分气不过的奇铮,一手捏碎了茶杯!!吓得兰雪和白雪浑身一颤!!
“所以,益安王与王妃进宫是为了寻出消失的丽妃?”太子铮的语气硬如石头。
兰雪和白雪齐声道:“是...”
“鹦鹉是玶妃的,如今丽妃获罪又消失,幕后黑手是谁,岂不一目了然?!”太子铮怒道,“这么简单的事,直接把玶妃这个元凶扔出去!不就得了!!”
兰雪:“那人...心善,为了十二皇子,他不忍揭穿玶妃娘娘...”
太子铮:“哼!一个窝囊废而已!!还玩兄弟情深!!”
兰雪担忧道:“主人,您若抛出玶妃娘娘,益安王与王妃定会起疑...如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太子若不出面...”
沉默一息后,太子铮语气冰冷,不悦道:“眼下,他们在哪?”
言漠跟着兴王进入青雀宫,询问了一番后,发现无人知晓丽妃的纱衣何时不见的!
桂嬷嬷是丽妃的贴身嬷嬷,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那是娘娘三年前的旧衣...一直收在东角的衣柜中...奴婢真的不知道何时不见的...”
言漠这下可犯了难!皇宫大内,谁能如此来去自由?!入得了嫔妃的寝宫偷盗,还能绑架妃子逃出生天?!!就算是狐狸也未必能有这本事!!!
奇铭接收到言漠奇怪的眼神,一脸懵:“?”
言漠深吸一口气,拨开乱绪问道:“那只鹦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