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州闻言颇惊,仔细摩挲着刀鞘,这的确是出自自己之手。秦崇州也不多问,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野兔。
黑玄铁本铁可能都没想到,自己见血的头一个生物,是只兔子………简直是有损黑玄铁威名啊……
“秦崇州,你这兔子烤的不错呀。”
赵承晞正举着个兔子腿大快朵颐,走了这么久路她也着实饿了。
“谢谢。”见赵承晞吃的满足,秦崇州嘴角也不由得上扬。
填饱了肚子,赵承晞张望了下周围,举目所见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所能看到的光亮,只有面前的这个火堆,以及头顶闪烁的繁星。
“今夜的星星很多呢。”赵承晞托着腮望着天道。
秦崇州闻言看向赵承晞,赵承晞的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眸闪闪发亮,像是藏着满天的星辰。秦崇州瞬间发现自己的失礼,匆忙垂眸。
赵承晞记起自己和秦崇州一起在皇宫的屋顶上看星星那晚,视线落在秦崇州身上,忐忑又期待地问:“你……可有想起什么了?”
秦崇州一怔,的确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偶尔在脑海里闪过,稍纵即逝,可是他还是否认了:“还没有。”
“哦……”赵承晞眼里希冀的光芒熄灭了。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
“若是我忘记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告诉你有什么意思,要你自己记起来才算你经历过的,告诉你岂不是跟听故事一样?”赵承晞瞪着眼睛,颇为不悦。
秦崇州收回目光:“是我愚钝了。”
赵承晞语塞,要是以前的秦崇州,和他谈天说地,意犹未尽。而现在的秦崇州满脑子都是君臣之礼,好没意思。
秦崇州也是为难。他完全不明白赵承晞为何与他这般亲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面对赵承晞才好。
敛下种种思绪,秦崇州沉吟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明天早点出发。”
“好。”
如今条件简陋,赵承晞也只能半靠在大树下度过这一夜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已经入睡,这才安心运功疗伤。今天他可谓是内伤颇重,先是疗伤之际气急攻心,接着运了轻功赶上山,又是护着赵承晞跌落山崖,为了避免赵承晞担心,忍了一路的内息紊乱,如今才能真正地静下来调整内息,实在是难为了秦崇州啊。
待秦崇州收了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秦崇州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看向赵承晞。刚才虽然是在疗伤,但秦崇州也留了个心思,毕竟陛下在这,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赵承晞应该是睡得正香,身体歪在一边,头侧垂着,看不见脸。
这般睡着,明早起来陛下只怕会脖子酸痛了。
秦崇州想罢,起身走近,拱手道声“陛下恕罪”,这才把赵承晞的脑袋扶好。这一扶发现赵承晞脸色潮红,双眸紧闭,小脸皱得可不是睡得舒服的样子。
秦崇州伸手一探,不好!陛下是发烧了!
这野外风大露重,赵承晞这种深宫养着的小身板还受了伤,怎么经受得住这种风餐露宿?
可惜秦崇州和赵承晞原本就衣衫单薄,秦崇州的外衣都已经铺在地上给赵承晞当地毯了,如今更是没有多余的布料给赵承晞御寒了。
秦崇州踌躇片刻,又道声“陛下恕罪”,只得把赵承晞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赵承晞,一只手掌抵在赵承晞背后,为她输送内力。
过了一会儿,见赵承晞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秦崇州才收了内力,探探赵承晞的额头,依旧还没退烧,两只手又复而搂着赵承晞。
这个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还未等秦崇州细想,赵承晞口里的呢喃吸引了秦崇州的注意。
“陛下,您醒了吗?”
秦崇州得到的回应便是口齿不清的只言碎语,不知是赵承晞的梦话还是发烧的胡话。
秦崇州凑近细听,只听见赵承晞呢喃着:“烤……乳鸽……四喜丸子……八宝鱼……黄焖鱼翅……还有荷香山药酥……”
什么场面没见过的秦崇州都难免忍俊不禁了,这位是当今天子吗?还是酒楼报菜名的店小二?
“常一……你去一品阁买只荷叶鸡来……”
“秦崇州!”
秦崇州一惊,还以为赵承晞醒了。
“你也吃啊……”
……陛下啊陛下……
秦崇州忍不住摇头低笑出声了。
赵承晞不过十几岁,正是贪嘴的时候,这又是她第一次离宫这么久,想念御膳房的珍馐佳肴也是无可厚非啊。
秦崇州忽然想起他和赵承晞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就这么出乎意料、突如其来的又见到了这个他誓死保护的高高在上的人。
只是,有时候在陛下的眼里,总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自己到底和陛下经历了什么呢?
苏府。
苏堪泰正哼着小曲,在书房里品茶吃点心,那叫一个惬意。护国侯什么的,管他的,死就死了吧,死了更好,全部推到暴民身上,可不关我半点事哦。
不对,护国侯死了倒好,若是活着回来了,岂不是要找我算账?他都能舍身为了救那个毕晞跳下悬崖,我射了毕晞一箭,想来肯定会为那个毕晞报仇。
苏堪泰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兴林山的案子必须尽快审结,判个死罪,上报朝廷,到时候就算护国侯想翻案也来不及了,这样死无对证,能奈我何?
苏堪泰正想着入神,端着羹汤的苏希玉敲门进来。
苏希玉走向苏堪泰,娇滴滴地道:“爹,女儿亲自为您熬了碗安神汤呢。”
苏堪泰望向苏希玉,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苏堪泰细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个后路好。
“希玉啊。你来的正好,今晚和你娘收拾细软,明天一早出发,先去庄子里避避。”
“怎么了?爹,这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别问了,爹是为你好,赶紧去吧。”
苏希玉看出苏堪泰的不对劲,也不敢多问,答应着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