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不回来,以后继承爵位的就是哥你。现在他回来了,以后他成了王爷,这王府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啊!”龙子可越说越焦灼。
“可可,你不要急,也不看看这王府现在是谁当家做主。他不得父王青眼,他的病鬼母妃又死了,如今咱们娘亲才是越王府的当家主母。他只有一个世子的头衔,其实在王府他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
“说的不错。”龙子可心里稍安,面露鄙夷,“就他那个性子,指定没两天又和父王闹起来,到时候说不准又来个离家出走。”
“父王最疼你了,你可要出些力哦。”
“哥你放心,妹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眉眼相似,就连眼底隐晦诡谲的暗芒都如出一辙。
二人口中的主角如今正独自坐在一间简雅朴素的屋子里,兀自神伤。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敞开的大箱子,里面叠放着一些女子的衣物首饰。
他伸手抚摸着衣物上样式繁琐的花纹,呢喃着:“这是王妃的服饰制式啊……但是母妃,你这个王妃当得实在是有名无实……”
男子有些哽咽,双目迷离,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里。
“母妃,是孩儿错了。”
男子闭眼,继续自言自语:“是我不该……您为我求来的,为我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反而一走了之。是孩儿辜负了您的苦心。陛下说的不错,别人倾尽全力为我守护的东西,我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更何况您还是我最爱的人啊……”
男子陡然睁眼,一片清明。
“母妃,您放心。您希望我做这个世子,我便做,您希望我承袭爵位,我便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几声敲门声响起,男子合上箱子,敛容冷声道:“进来。”
原来是管家,他一见到男子,还没开口却先老泪纵横了。
“世子……您……您瘦了好多……”在管家的记忆里,赵承缺就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如今却是棱角分明,目光锐利,身形精瘦的江湖侠客打扮。他想起那个和善温柔又体恤下人的王妃,心里一片苍凉。
“李叔,你不必如此,我很好。”赵承缺笑笑,希望能给到这位老人家几分安抚。
“世子,您总算回来了,老奴还怕您真的要抛弃这个越王府了……”
“李叔,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不该一走了之,就算我看不上这个世子之位,也该为母妃想想。等这个王府易了主,依那个女人的心性,只怕连母妃的牌位都保不住。”
“世子您这样想就对了。王妃谦和守礼,对下人也是宽厚,这样的好人就算王爷不懂得珍惜,也不能被别人看轻去。”
“李叔,如今那女人如何了?”
“夫人她还是极受王爷宠信,不过慢慢年老色衰,夫人又从外面找了两个与她面容相似的侍妾。二公子沉迷女色,侍妾找了一个又一个,让王爷颇为不满。小姐也到了择婿的年纪,不过城里有身份的适龄子弟这两年都看遍了,却始终不满意。”
赵承缺冷哼一声:“她眼高于顶,风越城的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世子,方才我和王爷说了您回来的事,王爷还是很高兴的,您是王爷的嫡长子,王爷心里怎么可能不重视……”
“好了,李叔,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赵承缺显然不想听这些好话。
李叔叹了口气,看来世子和王爷这个芥蒂要消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世子,以前亲近您和王妃的下人都被夫人赶走了,要不老奴挑几个顺眼些的伺候您?”
“不必了,我这些人一个人习惯了,夜深了,李叔你也去歇息吧。”
管家见赵承缺如此坚持,也不多打扰,答应着便出去了。
次日一早,李叔本想来服侍赵承缺起身洗漱,不成想在院子里看见一抹玄色身影正在练剑。
“世子,您这么早就起身了啊。”
赵承缺收了式,才道:“也不早了。”
“世子,进屋洗漱吧。”
“李叔,你不必来伺候我……”
“世子,您可是嫌弃老奴了?您不要其他人伺候就罢了,连老奴世子都信不过了吗?”
赵承缺虽然知道李叔这是苦肉计,可也记挂着他岁数大了,不忍他操劳,无可奈何道:“李叔,您挑两个安分些的小厮来吧。”
李叔面上这才泛起满意的笑容:“世子,先进屋吧。”
主仆二人边进屋边说话。
“世子,早饭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到厅里……”
赵承缺脚下不停,面无表情道:“我既然回来了,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是,老奴知道了。”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几乎都是新面孔,见了他皆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李叔颇为不满地教训道:“见了世子还不行礼!”
下人才或惊讶或疑惑地行礼。
大概很多人不知道还有我这个世子的存在吧。
赵承缺忍不住自嘲地想。
“父王,这个山药酥做的不错,您快尝尝。”这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声音,尾音上扬,是在撒娇。
“王爷,刘夫人约我去听曲,就不回来吃午饭了。”这是故作娇态的妇人声音。
“母亲,我听说刘夫人的小女儿生得不错呢。”这个男子话里有话,别有用心。
“我让刘夫人改日把她带来府里坐坐。”妇人对儿子的娇纵显而易见。
“就是你把儿子宠坏了。”一家之主总算开口了,语气里虽有几分不悦,却也没有多余的责备了。
赵承缺在拐角听了片刻,总算迈出了步子。
听上去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呢。
可惜这一家人看到赵承缺出现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消散。
赵承缺走前几步站定,坦然面对主位上赵璋谋直射而来的凌厉目光。
二人像两只对垒的野兽,互相揣测着对方的意图,敌不动,我不动。
在场的妇人和她的一对儿女故作镇定却心怀恶意的期待,期待赵璋谋会雷霆大怒,把这个忤逆之子驱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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