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也就不必留着了。
龙子可心里正疑惑,侯爷是不是忘记让她起身了?
片刻后,秦崇州才淡淡开口:“说吧。”
龙子可也不敢兀自起身,端正地跪好以示恭敬,酝酿了一会才红着脸道:“小女子年方十五,尚未婚配……”
这样说,英明神武侯爷应该懂了吧……
秦崇州脸一沉,语气更是冷了几分:“这就是你要说的要事?”
下一句只怕就是要叫人把她拖出去了。
龙子可吓得一激灵,抬起头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告诉侯爷,虽然父王不在王府,但令先生在,父王的事,他可能知道。”
如果赵璋谋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为了追男人,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了敌人,只怕会气得当场断绝父女关系吧。
秦崇州不动声色地问:“这个令先生是何来历?”
“令先生是两年前来的,父王说是特地请来的高人,礼待有加。他带着个面具,就住在后院,深居简出,很少见到,就算见到,他也是披着个大斗篷,沉默寡言的,也不知道有什么高明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越王的事?”
“有一次,我去书房找父王,在窗口一不小心发现令先生还有一个护卫也在里面。我看到令先生就是轻轻一挥手,那个护卫就突然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的好大,感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痛苦万分,却又是看不出来的样子,可怕极了。”龙子可回想到当初的场景,还是打了个冷颤,“我吓得叫了一声跑走了,父王追了上来,告诉我令先生只是帮他审讯犯人,不要声张。令先生,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秦崇州心里了然,这个令先生果然就是赵璋谋身边的用毒高手。可是今天他在密道里的确帮了很多忙,虽然冷言冷语,但对晞儿倒是很关心,并不像是个奸细。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他和赵璋谋已经没有关系了?
只是若晞儿知道了害得孟相身亡的毒药来自于令先生之手,只怕不会好受……
今日过后,想来那个令先生不会猜不到晞儿的身份。那他可还会和我们一起走?
一时之间,思绪纷乱,秦崇州愁眉不展,又问:“还有要说的吗?”
龙子可想了想,又急不可耐地道:“还有!毕姑娘在王府的时候就住在赵承缺的庭院,丝毫不避讳,之后又勾引我兄长,简直是不知廉耻至极,侯爷您可不能被此等淫贱女子迷惑啊。”
秦崇州的脸色阴沉得像是狂风骤雨欲来时的天幕,又如同兵器上混染着血液的铁锈。
秦崇州起身,一言不发,直接越过龙子可,往外走去:“秦严。”
龙子可暗暗窃喜,以为秦崇州听信了自己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赵承晞。
秦严推门进来:“侯爷。”
秦崇州衣摆一甩,抬脚跨过门槛,声音淡漠:“此人不必留了。”
“侯爷,听闻龙子可极受越王宠爱,是否可以留下做人质?”
秦崇州脚步不停,轻描淡写道:“敌人送上门的人质,不叫人质,叫弃子。”
“不……”龙子可尖锐的叫喊霎时湮灭,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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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晞一出房门,便望见秦崇州的背影。
秦崇州听到动静,转过身伸出手:“晞儿。”
这样光明正大的感觉真好。
赵承晞莞尔一笑,走前牵过秦崇州的大手,他不问,她也不必说,这样心有灵犀的默契真好。
“我们明日便启程吧。楚怜先关着。”
“好。”秦崇州点头答应。
“阿令呢?他可有说什么?我想他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和我们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愿意把那个假陛下还回来,我便随他去了。也不知道他下了什么药,那人一直睡到现在。”
秦崇州也不愿意看见有另一个人顶着赵承晞的脸,刚好这个令先生有兴趣,手段还多,就随他折腾去吧。
赵承晞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看来他是被易容术给迷住了。这样他肯定会随我们回北镜城了。”
秦崇州欲言又止:“你就这般相信他吗?他毕竟是越王的人。”
“他帮了我很多次,况且今日在密室,若是没有阿令,我们断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有什么不信任他。”赵承晞捏捏秦崇州的手,“阿令他虽然冷漠了些,但是并没有坏心眼。”
若是死在阿令手里的众多亡魂听了这话,只怕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秦崇州一时语塞,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不过这般人物若留在越王那边,只怕是个不小的威胁。若他真的愿意弃暗投明,功过相抵,倒也可以留用。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和晞儿说,毕竟毒害孟相的毒药是出自令先生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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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希玉眼皮微动,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可是觉得眼皮很重。她透过眼缝望去,身边不远处坐着一个陌生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不如试试以毒攻毒?我就不信了……”
男子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苏希玉听得不真切,刚想要起身,可是一动,却被手上的一阵刺痛疼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余光中发现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排银针。
这时她才发现她丝毫动弹不得,就连意识都有些许混沌。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越王府吗?
苏希玉努力瞪大双目,环顾四周。
现在这是在……马车上?
苏希玉的动静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阿令蹙眉转头看来,眼里明显写着不悦。
他着实不喜在制药的时候被人打扰。
阿令走近看了两眼苏希玉的状态,嘟囔道:“药效过了吗?我怎么都没注意到……”
苏希玉只一眼就被那人眼底的冷漠和阴戾镇住了。
那人脸上覆着个面具,看不见面容,只是那双眼睛好像看着一个没有生气的物品,没有一丝感情。
苏希玉打了个冷颤。
眼看着那人从怀里掏出个药瓶,苏希玉一阵寒意从头皮蔓延到尾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