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正午,雾气散去,空气湿润,仿佛刚下过雨。
这一天是室外拍摄,林若卿披着军大衣,正走在草坪上。
一望无际的草原,天空好像变得很低,触手可得。可她真的伸出手,却只能看到浮云穿过指尖。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长久伴随着她。她并不想要戚家的财产,可她想看到老爷子,听到他苍老的声音。
长大后,才发现感情是名牌标价,有得就有失。这世上,有人会无尽的思念她,却不需要回应吗?有人和她一样期待重逢吗?
冷风吹过,寒冷让她忘却了忧伤。
又走了两步,一座小庙就在眼前。红墙绿瓦,崭新落地,就连庙前的供香都没燃尽。
快节奏的时代,谁会前来供香呢?
抬起裙摆,林若卿大步走近小庙。庙堂上的牌匾,正刻着:“婉祠”二字。
“婉祠。”默念这个名字,林若卿感到莫名的亲切。这座庙和她有缘分,居然还用过同样的字做名字。
步入小庙内堂,左右摆放菩萨雕塑,正中摆放灵牌。
除了祭祀的摆盘之外,桌上还放着一个纸箱。纸箱并不是红色的功德箱,反而贴着白色纸条:爱妻遗物。
“还有人给妻子做寺庙吗?”林若卿越看越好奇,便凑近箱子口一探究竟。
纸箱轻飘飘的,里面似乎放着很多纸条。至于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她倒是不敢造次。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施主请放心,寺庙建造良好,贫僧日夜为尊夫人祈福诵经。”
听这话,好像是小庙住持和主人来了。
林若卿急忙向前一步,军大衣却碰到了纸箱,将那箱子整个掀翻在地。
这!
林若卿匆忙低头去捡纸条,却听到门外喝斥:“什么人敢擅闯寺庙?!”
什么人?难道说的是她?
林若卿回过神来,看到纸箱居然裂开一条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这,恐怕解释不清了吧?
心一横,林若卿便抱着军大衣,独自躲在长桌下。厚厚的桌布遮掩下,旁人根本看不到她。
另一边,特米林阳光幼儿园,医护车传来哀嚎:“啊!痛!”
车内,魏良捂着手指,上面已流出鲜血。
回眸看去,凶手正鼓着腮帮子,不停的叫嚷:“坏人!我叫警察叔叔来抓你!”
“你还叫警察?”魏良咬牙切齿,忍住想打她的冲动:“帮你提前体检,你还不愿意?”
几分钟前,他将林可盈拎上车,可她活蹦乱跳不配合,甚至张开血盆大口赏了他一嘴。
“体检?”林可盈这才安静了下来:“体检不用排队吗?会打针吗?打完针有糖吃吗?”
“有。”魏良翻了个白眼,看向护士:“给她糖。”
护士无奈的掏出几颗糖果:“早这样不就好了?哄孩子都不会。”
林可盈这才坐下,乖乖递出手:“坏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愿意做我的跟班吗?我给你糖吃。”
好家伙,用他的糖哄他做跟班,这女孩真有做商人的天赋。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名鼎鼎的陶右呢?
陶右回眸一笑,表情奸诈:“你叫我一声老大,我就吃你的糖。”
“不对!是你叫我老大,我给你糖吃!”
“但我为什么要吃你的糖呢?”魏良继续套话:“我只想听你叫我老大。”
“不对!”林可盈急得挠头,可她想不出反驳的词。
在这关键时刻,针尖扎破林可盈的手指,鲜血涌出。
“嗯?!”林可盈猛地瞪大眼睛,吓得魏良后退一步:“怎么了?”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林可盈这才感觉到疼痛:“呜呜呜,好痛!”
看着林可盈皱眉哭鼻子,魏良反倒笑出了声:“这时候知道疼了?刚才你咬我的时候,可是用了吃奶力。”
护士拔出针头,不屑的看了魏良一眼:“幼稚。”
嗯?魏良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怼回去,却听到林可盈尖叫:“盈盈才不幼稚呢!”
窗外日光萎靡,冷风依旧。
千里之外,叶凌玦迈步小庙,正好看到了被打翻的纸箱。
“主持,这就是你看管的结果?”怒火萦绕心中,叶凌玦却没发泄。他只是顿下身,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纸条:“你知不知道,这些是我妻子生前写的?人没有了,连个纪念的物件都没有。”
长桌下,林若卿听得莫名。这声音好熟悉啊,但怎么也想不出来。
摊开手里的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早餐是一天的开始,低卡咖啡很不错,急得喝哟。
这熟悉肉麻的台词,不是她四年前写过的早餐纸条吗?!
看到这儿,林若卿心情及其复杂。她曾经写过的羞耻纸条,没被扔掉,反而还被收藏起来了?是谁那么缺德?
怒火盘绕心中,林若卿伸手抚摸桌子,毫不费力的摸到了灵牌。
她倒要看看,这寺庙究竟是供奉谁,居然还摆上她昔日羞耻的纸条?!
翻开灵牌,只见正面刻着一行鎏金大字:爱妻林婉灵位。
这!居然是供奉她的灵堂?!她还没死呢!
是可忍熟不可忍!她忍不了了!
掀开桌布,林若卿弯腰站起身子。她对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就是一顿痛骂:“你谁啊你,干这么缺德的事,不怕遭报应吗?这些纸条属于个人隐私,谁让你光明正大放在祠堂的?!”
随着骂声,叶凌玦缓缓转过身,露出无辜的表情:“我给我妻子修建祠堂,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满是惊讶。
“叶凌玦?你怎么在这儿?你给林婉修建祠堂?”
一连几问,直接激怒了叶凌玦:“是,我给我妻子修建祠堂,有什么惊讶的吗?林若卿,你三番五次说不喜欢我,要我离开你,可转眼又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没追究你占我便宜的事情,你反倒开始指责我了?”
“我告诉你,从始至终,我只爱林婉一人!你只不过和她相似,才充当替代品罢了!”
井然有序的祠堂,曾经写过的纸条,这一幕摆在林若卿眼里,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一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叶凌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